等顏楚音幾個聚完會,下樓時又碰到了那幫曬成煤球的宗室紈絝。榮王孫子道:“新樂,我們有好些日子沒聚了吧?要不然這樣,過兩天我做個東……”
顏楚音最近忙得很!哪有時間跑出來玩啊!
但他以前確實和這幫宗室紈絝走得近,這半年認識沈昱後,因著兩頭不能兼顧,確實和他們疏遠了一些……直接拒絕榮王孫子,顏楚音心裡過意不去。
顏楚音上前兩步,像以前那樣勾住榮王孫子的脖子,一副兄弟好的模樣,笑著說:“我最近忙個事……要是信得過我,你們不如也一同參與進來……建功立業談不上,但到時候肯定能賺一點好名聲?怎麼樣,要不要跟著我乾?”
榮王孫子忙說:“這說得什麼話!我還能信不過你?”
顏楚音頓時笑得更開心了:“好兄弟!”他又招呼其他的宗室紈絝們說:“擇日不如撞日,走走走,咱們再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商量下……這個事啊……”
紈絝們起先還有些猶豫。這半年,顏楚音又是去早朝上奏本,又是跟著二皇子修書,又是東留園中幫沈昱證清白,又是被聖上讚揚聰敏多智……他們隱隱覺得小侯爺與他們漸行漸遠了。現在長輩們罵他們時,都是這麼罵的:“以前常看到你與新樂侯左右不離,怎麼就沒學著他的好?叫我怎麼說你才好!”
但顏楚音還像從前那樣與他們勾肩搭背,還是那副“好大哥”的豪爽模樣,紈絝們漸漸就找回了從前的感覺。老大一相邀,還猶豫什麼啊,當然就跟啦!
一幫人簇擁著顏楚音去聚了第二攤。
很快就到了秋闈那日。
秋闈一共分三場。每場考三天三夜。顏楚音在第一場開考前,提前兩天去丞相府見了沈昱。他拿出一件兔絨披風說:“這是我叫家裡的繡娘專門為你做的,很薄,疊起來放在考籃下麵,不占多少地方。這天兒雖然還沒有開始冷,但早晚還是有一些涼的,萬一趕上下雨……你帶著它保暖用,我也好放心。”
俗話說得好,一場秋雨一場寒。要真趕上下雨,溫度能一下子降下來。
這披風做得很大,又不乏巧思。特意加了袖子,袖子卻做得窄,白日裡能穿著寫字。晚上又能當被蓋。尋常的毛披風總有些笨重,穿久了難免覺得累,但這披風許是取了兔子身上最細密的小絨毛做成的,比一般的披風輕了好些。
而且這披風沒加內襯,入場檢驗時,隻要攤開給侍衛們看看就好了。顏楚音最開始是想做床薄被的,但被子有內襯,侍衛們檢查夾帶時會把被子撕開。
沈昱接過披風,拿在手上確實感覺輕輕的。
顏楚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本來還想給你準備些彆的……但你已不是第一次參加科考了,你家裡人懂得肯定比我多。還是叫他們幫你準備比較好。”
武勳之家幾乎沒有什麼參加科考的經驗,顏楚音怕自己好心辦壞事。
“考試那天,我就不來送了。”顏楚音怕給沈昱增加緊張的情緒,雖然沈昱本人好像一點都沒覺得緊張,“不過你出考場的那天,我肯定會去接你的。”平國公府的馬車肯定比丞相府的馬車舒服啊!顏楚音還能帶個太醫幫沈昱看看。
沈昱捏了捏披風。不知這些兔絨毛是怎麼處理的,聞著沒有一絲動物的腥臊之氣,反而帶著淡淡的皂角香。如果顏楚音想讓披風染上某種名貴的香氣,以他身份,什麼香料弄不到呢?但是顏楚音卻選擇了這種平平無奇的皂角香。
“是因為我們互換時,他睡過我的床,知道我平日裡慣用的被子就是這種味道,所以特意弄成這樣的嗎?”沈昱忍不住在心裡如此想到,他驚訝於顏楚音的細心和貼心,“希望我聞著這種熟悉的味道,在貢院裡也能睡一個好覺?”
外人隻道小侯爺霸道,如何能想到他待好友竟然能這般貼心?但話又說回來,虧得沈昱敏銳,如果他是曹胖子那種脾性,估計就感知不到這份貼心了。
秋闈那日,惠風和暢。
顏楚音果然沒來送,沈昱帶著書童去了貢院。拎著考籃子排隊進場時,周圍的人都在聊天。有個考生說:“哎?你們是怎麼選的?自帶乾糧,還是……”
以前科考都要考生自帶乾糧,但這次忽然出了新政策,考場會提供飯食。
飯食說不上有多好,但有餅有湯。餅有麵餅、素餅、肉餅和糖餅。湯的話就是普普通通的菜湯,切一點新鮮的蔬菜下去,再略微撒點鹽,就成了。分兩種,一種是用豬骨頭煮的,帶點葷味。一種就是用清水煮出來的,格外清淡。
每日提供兩頓飯,早晚各一頓。湯每次隻提供一碗,但餅可以吃到飽。
這樣的飯食其實已經很貼心了。考生要擔心吃壞肚子,那就選什麼餡都沒有的麵餅;要是不愛吃葷,那就選素的;要是喜歡甜口,那還有糖餅可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