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皇宮的正門往裡走,最前麵是外宮,內閣的辦事處就設在這裡,附近還有貢士參加殿試的文和殿、皇上宴請群臣的昌明殿、禦書房、太廟等等;再往裡走是內外宮的交界處,上書房、皇子們的住處等都設在這裡;再往裡走就是外男禁入的內宮,是後妃和公主們的住處;而太後們的住處還要更深一些。
沈昱現在就待在後妃和太後住處之間的花園裡!
位於內宮深處!
若沈昱是女子,有幸被家裡的女性長輩帶著給太後請過安,那還有可能知道這是哪。但他不是啊!他曾經跟著祖父蹭過皇宴,到過昌明大殿。憑著沈昱的機敏,如果被換過來時正好待在外宮,或者哪怕是內外宮的交界處,他都能很快摸清楚狀況。但現在沈昱隻能在原地站著,期待著能見到個宮女或太監。
時人有一種觀念,老祖宗們身邊最好是清清靜靜的,因為清靜能得長壽。太後如此尊貴,自然要享更多的清靜了。這個離著兩宮太後不遠的花園,作為去往太後宮中的必經之路,皇家人除非是去給太後請安時必須從這裡走,一般不會來園子賞玩。反正宮裡大大小小的園子還有幾個,何必擾了尊者的清靜?
這就造成一種情況,沈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沒有看到半個人影!
走,是不敢隨意走動的。
雖然沈昱現在用著顏楚音的身體,而顏楚音作為宮中巨頭的心頭好,完全可以在宮裡橫行無忌。但顏楚音本人越熟悉內宮,沈昱就越容易露出破綻啊!
還是站在原地裝作賞景比較好!
這個時節,宮外可沒什麼景致,但宮裡的花卻已經開了,開得還特彆好。沈昱心道,這些花瞧著都是耐寒的品種,估計等天氣熱起來後還得換一批花。
正當沈昱用心觀察四周情況,忽然聽到有個太監喊著“六皇子”,聲音漸漸靠近了。那一瞬間,沈昱心中閃過了很多想法。他不知道顏楚音和六皇子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和解了,因為他近來忙著備考,和顏楚音見麵都少,遑論聽顏楚音細致地講自己生活中的瑣事了。沈昱就想,若是和六皇子碰麵,六皇子要是找茬,他表現得強硬,兩人肯定要發生衝突,到時候惹得宮中的巨頭介入,他很難保證不在他們麵前露出破綻。而若他表現得不強硬,那就是在六皇子麵前幫“顏楚音”認輸,叫顏楚音丟了麵子,等換回來後,指不定要惹音奴多生氣!
硬不得也軟不得,那就乾脆彆碰麵了!
正好旁邊就是假山,電光石火之間,沈昱直接往假山後麵躲去。這假山不大,不能完全藏住人。沈昱想也不想地蹲下來,假山連帶著假山前那些開得繁茂的花兒一起把他遮擋嚴實了。隻要他保持這個動作不變,彆人不會發現他。
沒過一會兒,果然看到六皇子步伐匆匆地走過來。
再遠處,有個和六皇子年紀差不多的太監,正努力追著六皇子。
六皇子走到假山附近,腳步停了下來。那太監追了幾步,終於追上了。太監氣喘籲籲地說:“殿下,定是他們在胡說八道。咱們若是信了就上當了啊!”
在過去那半年時間裡,六皇子身邊的人已經換了兩輪了!
一輪是皇後借口自己生病的那時候,所有在來曆上不是特彆清楚的宮人和主動要出宮養老的宮人,全都換了。六皇子身邊就有幾個在來曆上存疑的,於是被換走了。再一輪是避暑山莊的招蛇粉事件之後,六皇子這個做主子的都被罰了那麼久,宮人又怎麼逃得過去?又被徹底換了一遍。現在跟在六皇子身邊的這個太監,名叫鄭思,是春節那會兒才被分配到六皇子身邊來的,因著長相討喜、為人機靈,這幾個月慢慢得到了六皇子的重用,常常跟著六皇子外出。
鄭思心裡格外謹慎。他可不能像那些前輩似的,跟了主子一段日子,什麼好處沒有撈著,結果前程甚至是性命都跟著賠了進去!雖然他作為下人,沒有資格規勸主子,但也不能由著主子去闖禍啊!該攔的時候還是得想辦法攔了!
隻有六皇子清清靜靜的,他們這些侍從才能太太平平。
因此,剛剛跟著主子在西太後那裡無意間聽到兩個宮人咬舌根,咬出好大一個秘密,六皇子的心情無比激蕩,鄭思便覺得自己必須冷靜,要加倍冷靜!
鄭思一臉擔憂地盯著六皇子。冷靜啊冷靜!咱得把自己保全了啊!
六皇子喃喃地說:“你覺得他們是胡說的?”
“必然是胡說的!”鄭思斬釘截鐵地說。其實鄭思心裡並不敢這麼肯定,但在這個時候,必須咬死了那兩人是在胡說八道,才能把六皇子的情緒穩住啊!
鄭思心道,若是細想一番,好像那兩人說得也有點道理。
……算了,不能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