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在隨著東宣府越來越近,地表沒枯萎的植被越來越多,徐茵也越來越大膽,隔一段路就引一點水出來,讓災民們基本都能喝上幾口緩解乾渴。
有一次經過一條背陰的河,靠南岸竟然還有幾窪淺水,大家歡呼一聲,撲下去喝。
徐茵借著河岸邊的蘆葦叢,放了不少山泉水出來,讓大家喝個夠。
二郎牽著三妹跑過來問她在乾啥,她隨手扯了把茅草:“編個草氈子!”
路邊的茅草越枯萎柔韌性越好。
徐茵抬頭望望天,這一路過來就沒下過雨,天天烈日當空。但據她對地表植被的觀察,東宣府肯定下過雨。
沒準什麼時候又來一場雨,編點草氈子以備不時之需也好。
二郎聽信了她的話,跟著她拔了不少茅草,坐板車上趕路時教三妹一起編草氈子。
如此循環往複趕了七八天路,終於望儘滿目乾燥的黃和褐,視野裡開始出現大片的綠意。
這一刻,大家仿佛如獲新生,撲倒在原野上激動地歡呼。
之後幾天,水不再是問題了。
從蔭蔽的溝渠到潺潺的溪流,再到水波浩渺的寬闊河道,王大牛說想必進入東宣府地界了。
他指著某種野果道:“我在東宣府街上見過這種果子。”
王家人既高興又難過。
高興的是終於看到希望了。
難過的是背井離鄉去投奔親戚,還不知親戚願不願意收留他們。
儘管想好一到府城就去找活乾,可總歸得有個落腳處吧。
徐茵也在琢磨到東宣府以後的計劃。
不過這些不急,眼下她隻想找個提供熱水的地方住下來,痛痛快快泡個澡、洗個頭。
連日來路過的村莊都旱得厲害,村裡人幾乎都逃出去避災了。
以至於這一路走來每一晚都是露宿郊野。
她除了夜深人靜時悄悄用濕紙巾擦一擦身體,不敢有太大動靜,頭發沒洗過、衣服隻偷偷換過一次裡衣。
以至於低頭能聞到衣服散發的汗臭味,抬頭就知道頭發有多油多臭。
這附近要是有村莊,她想出點錢借宿一晚,徹頭徹尾泡個澡,再整頓熱乎的飯菜,好好犒勞一下五臟廟。
“爹,你發現沒有,進了東宣府地界,跟咱們一樣逃荒的人倒反而越來越多了,這是咋回事?”王小虎納悶不已,“我去打聽打聽。”
不一會兒,他打聽回來了。
原來,同興府災情嚴重,擔心災民生亂,下令關了各城的城門,要進城必須憑路引。
可逃荒的災民哪有路引,無處可去隻好掉頭來東宣府了。
王大牛聽完一拍大腿:“那咱們得加速了,彆到時候東宣府也下令關城門,可就糟了!”
沒想到一語成讖:東宣府關城門了!
不止府城城門,各地的縣城城門也全都關了!
凡是入城,必須出示路引,沒有路引還想強行入城的,一律抓做壯丁。
這對好不容易逃荒到此地的災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