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等不及徐茵回複,賀時乾脆打了個電話過來:
“你哥知道這件事了,自責得很。”
事實上,江照予不僅僅隻是自責。
他專注做音樂時,心無旁騖,對一切打斷他的人或事都特彆反感、煩躁。
所以一旦投入寫歌,就喜歡閉關。不僅自己的手機關機,還嫌小岑左一個轉接電話、右一個轉接電話打斷他,乾脆連工作室的門都不開,餓了就燒水衝杯泡麵,有時候靈感來了,泡麵都顧不上吃,就在小冰箱裡隨便找點麵包、酸奶之類的存貨。
就這樣錯過了家裡發生的大事,幸好妹妹機靈,又有賀時幫忙,否則……
他懊惱地直揪自己的頭發,都不想原諒自己。
另外,他對周美英和報社的審判結果表示超級不滿,不滿到整個人都快黑化了。
“隻是坐牢太便宜她了!真該讓她也嘗嘗被網暴的滋味。”
“運聯報社助紂為虐,完了輕飄飄地發封道歉信就算過去了?田榮拘留三天?特麼才三天?他把我家人推上風口浪尖,這樣就算懲罰了?狗屁的公道啊!”
他狠狠踹了一腳茶幾,幾上的玻璃水壺和茶杯滾落到地上,幸好鋪著地毯,否則指定摔個稀碎。
小岑低著頭,不敢吭聲。
暴怒的江照予,他作為助理跟隨這麼多年,也才第一次見。
周明輝頭疼得不行:“你冷靜點!我們這邊在想辦法,你當報社那邊沒想辦法?他們也找了很多關係。要不是賀時盯著他們,說不定連公開道歉信都能一直拖著,最終拿罰款代替了事。現在這樣,已經是相對比較公道的結果了。你再找人去弄他們,官方知道了會怎麼想?以為你在質疑律法的公正性。而且你就不怕曝出來,把自己扯下水?你還嫌自己的黑粉不夠多?”
江照予咬著後牙槽,低聲咒罵了一句。
然後“砰”地一聲,把自己鎖進了房裡。
他感到自己一無是處。
家人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毫不知情。
等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他一點忙都沒幫上,於是想彌補點什麼,起碼讓媒體知道,徐爸和茵茵是他家人,欺負他們,先過自己這一關……卻被經紀人一句“嫌黑粉不夠多”打擊得體無完膚。
他身為家裡的一份子,卻給不了家人任何幫助。這樣的他,活著,到底有什麼用?
他閉上眼,腦海裡閃過一幀幀畫麵——
親生父母離婚前吵得最凶的一次,似乎因他而起;
父母離婚那天,父親提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去,好像當他是個累贅;
母親車禍現場,他揪起那個貨車司機,狠狠揍了他一頓,甚至想讓他以命償命,反被司機家屬拿捏,要不是徐爸把他護在身後賠禮道歉,他那年或許就要因故意傷人進少管所了。
這些年來,他被黑粉罵上熱搜,私信、郵箱被各種辱罵的信件塞滿,有黑粉罵他怎麼不去死,活著也是糟蹋空氣;
還有這一次……
他這種人,似乎生來就是讓家裡不安生的。
“哥!”
“哥!”
公寓不怎麼隔音的房門被砰砰敲響。
江照予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會是妹妹的聲音?
“哥,你很久沒回家,不想念老爸的菜嗎?他又研發了一道新菜,讓我帶給你嘗嘗,是苦瓜做的,我覺得有點苦,但老爸說你肯定喜歡,哥你快出來趁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