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臭小子!
讀書怎麼沒見他這麼用功?
倘若肯把這鑽研勁放在讀書上,何愁考不取功名啊!
畢福氣在油紙間裡泡了三天,這三天,書院還得照常去,否則他爹不同意他再進油紙間,隻允許他下學歸來進油紙間搗鼓。
於是,白天在書院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滿腦子都是油紙、油紙、油紙,既薄又透還帶點韌勁的油紙!
連同窗的嘲笑、諷刺都沒空理會。
一下學,就把書包帶往脖子上一套,飛也似地往家跑。
「哎!畢福氣,你跑這麼快乾什麼?你家走水啦?」
「畢福氣家走水咯!畢福氣家的傘鋪走水咯!」
擱以前,畢福氣早就氣得扭頭朝他們撒石子兒,回懟一句:「呸!你們家才走水了!」
然後幾人開始口水仗。
但他勢單力薄,罵不過又不能動手,因為書院有規矩——君子動口不動手,隻能生著悶氣回家。
但今天他可沒空搭理那幫討人厭的幼稚鬼。
這讓他那群同窗麵麵相覷:
「這小子轉性了?」
「不知道啊!」
「沒趣!」
那廂,畢福氣一口氣跑回家,丟下書包一頭紮進油紙間。
發誓一定要把趙五叔要的油紙做出來!
讓爹對他刮目相看,然後同意他不去讀書。
「我是真的真的不是讀書的料,爹怎麼就想不明白呢!」
畢福氣一邊搗鼓,一邊往實驗桶裡抓了一把棉花,小心翼翼地攪著。突然,棉花袋裡滾出了一顆白色的圓珠子,滴溜溜打著旋兒掉進了實驗桶。
畢福氣定睛一看:哎呀呀!這是他娘裝在棉花袋裡除蟲的!
「完了完了!搞砸了搞砸了!我怎麼這麼笨手笨腳啊!不僅糟蹋了一顆樟腦,還糟蹋了一桶好不容易拌勻的棉花水……」
他著急忙慌地想把樟腦撈出來,可實驗桶很深,底下還生著火,樟腦掉下去以後,一下就沉到了桶底。
他拿著瓢子舀了半天也沒舀起來,倒是棉花水越來越渾濁、越來越粘稠……
「爹!爹!」
就在家家戶戶的煙囪飄出嫋嫋炊煙時,畢福一臉激動地衝出油紙間,衝院子裡打水洗臉的畢長順喊道:
「爹你快來看!我、我、我好像弄出五叔要的油紙了!」
「哐當——」
畢長順驚了一跳,失手打翻了洗衣台上裝滿水的木盆,把身上澆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