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青對木老大一家的陰謀一無所知,這幾天她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趙大夫家度過的。
通常來說,她上午去山上采草藥采野果,然後帶去給趙大夫,接著留下來照看木歡。
這天也是如此。
木婉青發現,木歡是個“挑剔”的孩子,更喜歡有靈氣的果子和草藥,對尋常的食物反應平平。
但如果是她來喂,不管喂什麼,木歡都會全部吃下去。而如果是趙大夫的話,吃的就很少,大多數時候都懨懨的。
好在趙大夫知道木歡傷的實在重,也不在意這些。
甚至趙大夫挺高興看到兩個丫頭相處的不錯。
木歡明顯的依賴木婉青,而木婉青似乎也並不排斥木歡,甚至還經常流露出一種溫柔、滿意的神色,像是種的草藥終於長大了一般。
趙大夫為他這個比喻失笑一陣,然後開始給木婉青新帶來的草藥分類。
每次看到木婉青背回來滿滿一背簍的草藥他都要感慨一陣,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這麼多品質好、又不同種類的草藥呢?
每次看到,都讓他想起小時候被師傅支配的恐懼。
他師傅也是個找草藥的能手,但凡上山背簍不裝滿都是虧了,還總是取笑他找到的草藥太少。
想起師傅,他無意識的笑了出來。
晴朗的陽光下,種著草藥的院子裡,正在分類草藥的中年人笑的懷念滿滿,而另一邊的妙齡少女神色溫柔恬靜地看著受傷的女孩,女孩牽著少女的衣角,安心的睡去。
這是一幅溫馨的田園畫卷。
周興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然而同在一個院子裡,這樣的溫馨美好卻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就在幾個時辰之前,他在親戚的刁難下、買主的狠命壓價下,賣掉了家中的僅有的幾畝田地。他們賴以生存的基礎。
僅僅到手三兩銀子,比市價的一半還要低!
他不是不知道親戚故意作梗不讓人買他的土地,也不是不知道買主和親戚勾結,但他沒辦法,他等不起也耗不起,他太需要錢了!
他需要錢去買那味昂貴的主藥給他娘治病。
“趙大夫,我買來了你說的主藥。”
許是激動的緣故,他的聲音有幾分嘶啞。
趙大夫表情愣了一下,接過藥材一看,竟然是真的,“你哪裡有錢買這些?”
“我賣掉了我家的地。”
“賣了多少?”
“全賣了。”
趙大夫痛心疾首,“你糊塗啊!賣了地你和你娘以後吃什麼!農人最重要的就是地啊!”
周興說的篤定,“我去鎮上做工,我已經十五歲了,能做很多事情,我會賺錢養我娘,也會還上欠趙大夫你的錢。”
趙大夫沒把這孩子氣的話當真。鎮上的錢不是那麼好賺的。
若是沒有本事,又不認識什麼人,就這麼一無所有的去了鎮上,能做的事兒太少了,就是有,也是有苦又累錢還少的那種。一般沒人願意做,比種田還辛苦。
這種十四五歲的孩子,就是送去做夥計,從最低的雜事開始做,永遠出不了頭的。
趙大夫歎了口氣,年輕人總是把一切想的那麼簡單,事到臨頭就會發現一切遠沒有那麼簡單,有著這種種限製不說,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讓原本的打算成空,進而改變之後許多年的事情。
他原是打算,過幾天賣掉一些量多的草藥湊些錢去醫館賒欠一份主藥的。
沒想到周興這麼快就買了土地,這個時候,貴的是糧食,不是土地和宅子,賣不上價的,尤其又是如此急迫地出手。
“罷了,事到如今我說什麼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