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2)

助理們不知所措,可也不害怕,她們跟著賀思嘉至少一年,深知老大脾氣捉摸不定卻從不罵身邊的人,於是都安靜站在一旁,眼裡隱含擔憂。

“怎麼忽然就吵起來了?”陸馨輕聲問。

“誰知道他發什麼病,他就是有病!”賀思嘉眼眶微紅,像是在委屈,可他純粹就是給氣的。

陸馨有些心疼,雖說她總管著賀思嘉,又嫌他是個“麻煩精”,可她帶過那麼多藝人,最親近的也是賀思嘉,在她心裡,一直將賀思嘉當做弟弟。

她轉頭看了眼吳臻,對方背對著她,遠隔人群,獨自站在夜幕中。

即便知道不該感情用事,可陸馨還是在這一瞬對吳臻生出些許不滿,就在她軟語安慰賀思嘉時,餘楓走了過來。

“思嘉還沒消火呢?”餘楓拍了拍賀思嘉的背。

賀思嘉脾氣上來了誰的麵子都不給,臭著臉不說話,但餘楓並不介意。

“是不是覺得吳臻很討厭?

賀思嘉微抬起眼。

“想不想揍他?”

“……”

在餘楓近似煽動的勸說下,賀思嘉再次回到鏡頭前。

吳臻臉上的印子已經被化妝品遮住了,也抹掉了賀思嘉僅存的愧疚。

當場記的板子打下來,吳臻像之前一樣,拉著賀思嘉走在坑窪的土路上,他能明顯感覺到對方的抗拒,連阻力都大了很多。

吳臻的步子越來越快,下死力扯著身後的人,眼底醞釀著風暴。七八天的倉

惶奔逃,戰戰兢兢,已讓他身心俱疲。為了隱匿行蹤,他不敢自己開車,不敢坐飛機火車,隻能一路搭便車,不停更換交通方式。

他必須消除所有風險,絕不能被抓住。

金立夏不怕坐牢,隻怕弟弟沒人照顧,那是他唯一的親人,是他的良知、他的根係,也是他的逆鱗。

但金小寒永遠也無法理解他。

負麵情緒已累積到臨界點,在安全回到老家,在金小寒無知的任性下,金立夏維持理智的弦崩斷了,他猝然停步,猛地鬆開手。

慣性間,金小寒一屁/股摔在地上。

金立夏心臟被刺了下,但在滅頂的煩躁和憤怒之中,顯得那麼微不足道。他扭頭就走,人生中頭一次扔下弟弟,可沒走多遠後腦勺就被砸中。

泥塊四碎,金立夏竟奇跡般地冷靜下來——金小寒和正常人不同,哪怕二十歲了仍隻是個孩子,他為何要指望一個孩子懂他的苦衷。

悔意漸漸滋生,金立夏轉過身,見金小寒還坐在地上,忙跑回去拉住對方胳膊。

雨點般的拳腳落在他身上,哪怕金小寒心智不全,力量卻是屬於成年人的。金立夏沒有退避,用力抱緊弟弟,強硬地將人禁錮在懷中。

“卡,OK!”

賀思嘉聽見餘楓的聲音,視線轉向監視器的位置,見導演衝他們豎了個拇指。

餘楓的確很滿意,事實上,不論是賀思嘉摔倒,還是他砸向吳臻那塊泥巴,都是劇本上沒有的,但這些偶然的發生卻讓表演更豐滿,也更符合行為邏輯。

考慮到景彆和角度,還需要換機位多拍幾條,餘楓說:“演員休息一下,攝影師燈光調機位,換中景。”

等整場戲拍完,餘楓看了會兒監視器,把賀思嘉叫了過去。

當時吳臻就站在導演身旁,靜靜看著賀思嘉,然而後者連一個眼神都沒給,繞過他站到另一邊。

“你來看看。”餘楓讓了讓身。

賀思嘉俯下/身,專注盯著鏡頭,哪怕他經驗不足,也能看出這段戲裡的他格外靈動有張力,和吳臻這位影帝對戲也沒有被壓製得很明顯。

“怎麼樣?”餘楓問。

賀思嘉矜持一笑,“挺好的。”

好是好,可就是不太像他。

賀思嘉想到了吳臻曾說過的,餘楓會在拍攝中削弱他自身的氣質,讓他成為電影裡的道具。

他斜目看了吳臻一眼,後者回應他的視線,微微笑了笑。

“思嘉也彆怪我們吳老師了,是我交代他找機會跟你吵一架的。”餘楓注意到兩人的眼神交鋒,突然說。

賀思嘉一怔,滿臉寫著不信。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場戲安排在開頭嗎?”

這個問題並不難答,許多導演都會將情緒激烈的戲或者親密戲放在開場,賀思嘉在圈裡待了一年多,也有所耳聞:“是想要通過肢體磨合,最快速度增強演員的默契?”

“對,之前進展不順利,就是因為

你倆缺乏信任感和默契度。”

餘楓說:“吳臻經驗豐富,這點對他影響不大,可你就顧慮太多,擔心打重了、留下痕跡了,或者彆的什麼。其實就算你真打,吳臻也有足夠的肢體技巧避開,並且騙過鏡頭。”

“總之,雜念過多就會反饋到表演上,影響最終成效,現在吵一架是不是鬆弛多了?”

餘楓解釋完,隨口感歎:“如果不是另一個辦法用不了,我也不至於讓吳老師當惡人。”

賀思嘉仔細回想,好像拍攝期間他真的沒怎麼打到過吳臻,難道起初那一巴掌是對方故意的?

他懷疑地看向吳臻,就聽對方說:“不好意思,剛才說了很過分的話。”

賀思嘉想起吳臻那些指責,心裡還是不舒服,其中未嘗沒有真心話。

“雖然賀瑾找過我,但我推薦你,完全是因為你符合我對角色的想象,而且,”吳臻噙著笑說:“作為賀老師的觀眾,我很期待跟你合作。”

賀思嘉對於吳臻的示好有點兒彆扭,不太自在地說:“算了,我也不小心打到你了,沒事吧?”

“沒事,你也沒用多大勁兒,再說是我故意湊上來的。”

果然。

“你可真敬業。”賀思嘉忍不住諷刺,有些惱火,“難道除了吵架就沒有溫和一點的辦法嗎?”

“有啊,餘導不是說了,用不了。”

“是什麼?”

“你真不知道?”

賀思嘉搖搖頭。

吳臻唇角形成上揚的弧度,緩緩吐出兩個字:“約/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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