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賀思嘉差點兒嗆住,雖然圈裡“劇組夫妻”不少,可都出於自願,難不成吳臻換成個女的,餘楓還真會要求他倆先打一炮?
但很快,賀思嘉就知道被騙了。
吳臻毫不掩飾自己的惡作劇,肆意大笑,就連餘楓都忍不住笑出聲。
見賀思嘉臉色越來越黑,吳臻忍著笑說:“我也不完全在騙你,一些比較露骨的親密戲,演員如果放不開或者進入不了狀態,個彆導演會委婉暗示他們私下交流,當然,並不是強製性的。但除非萬不得已,很少有導演選擇這種方法。”
大部分都是常規的清場聊天,或者一方安慰另一方。
“至於你我的情況,餘導通常會提前安排我們同吃同住來培養默契,隻是我倆之前都有工作,進組太晚,時間上來不及。”
“沒錯,我把你倆的房間安排在對門,休息室和化妝間也安置在一處,就是這個原因。”
餘楓語帶戲謔:“如果思嘉你要是個女演員,我可能真會考慮其它辦法。”
賀思嘉不滿,“憑什麼我是女演員?”
“……”
這關注點?!
餘楓好笑地搖搖頭,吩咐:“先去休息吧,好好準備下一場。”
第二場戲是講金家鄰居半夜被狗叫驚醒,發現金家門口有人,一時誤會兄弟倆是小偷。
飾演鄰居的並非演員,而是餘楓在本地找的一位素人大叔,對方身著背心褲衩,外披軍大衣,站在自家院中衝金家門口的兩道影子喝問:“誰?”
鄰居手持電筒,光打在金立夏臉上,後者避開眼,本能地護了下金小寒。
“叔,是我,立夏。”
鄰居猶疑地朝前幾步,看清對方的確是消失好幾年的金家長子後,長舒了口氣,“立夏啊,咋突然回來了?這大晚上的,叔還以為是賊呢。”他又看向金小寒,和氣地笑了笑,“小寒都長這麼大啦?”
金小寒害怕地扯住哥哥衣角,躲到金立夏身後。
此刻,賀思嘉不得不承認,吵一架還是挺管用的,換成剛才的他,絕不可能如此自然地去扯吳臻衣角。
畢竟劇本不會詳儘到表情層次和肢體動作,演員如何演全靠自我發揮,在搭檔相對陌生的情況下,儘量避免身體接觸是大多人下意識的行為。
他聽著吳臻和素人大叔對台詞,注意到吳臻所說竟是本地方言,而之前那幕戲,對方講的可是普通話。
“卡!金小寒不要走神,專心一點!”
賀思嘉一個激靈,差點忘了餘楓那雙顯微鏡眼,他定了定神,重新再來。
一段戲下來,賀思嘉表現得中規中矩,等各景彆又拍了幾條就算過了。
結束了一天的拍攝任務,兩位主演一塊兒朝化妝間走,半路上,賀思嘉問:“你會這裡的方言?”
吳臻偏頭看他,“進組前找了個老師學的。”
賀思嘉隻當是餘楓布置的任務,和他那個減肥十斤
同樣性質,隨口問道:“學了多久?”
“一個多月吧。”
“這麼快?”
“需要用到方言的台詞不多,會個大概就行。”
到了化妝間,吳臻推開門,示意賀思嘉先進,“這也不算快,有語言天賦的演員三個月能學會一門外語,一兩周方言就能說得很熟練。”
“誰啊?”
“很多,咱們組裡就有。”
吳臻坐到自己座位上,透過鏡子與賀思嘉對視,“梅老會十多種方言。”
賀思嘉驚訝地瞪大眼,隔了會兒問:“那你呢?”
鏡子裡的吳臻眉眼含笑,“你猜啊。”
賀思嘉被吳臻坑了幾回,見對方又一副戲弄人的表情,心下警惕,決定不猜。
次日中午在餐廳遇見梅慶時,他直接上前求證。
“我哪兒會那麼多,也就七八種吧。”梅慶隻點了碗煎蛋麵,吸溜著麵條說。
賀思嘉剛想著吳臻果然又在騙人,就聽梅慶說:“不過確實學過十來種,但有的基本沒用過,漸漸就忘了。怎麼,小賀對學方言有興趣?”
那還真沒有。
拍戲對賀思嘉而言隻是工作,他不至於像有的明星那樣瘋狂紮戲、動輒請假,或是受點兒小傷就吵著去醫院,但要說多敬業、多有上進心是不可能的,他純粹就是在混日子。
當然,賀思嘉也不會傻到對梅慶說實話,含糊地表示:“有點兒意思吧。”
梅慶一貫不吝嗇提點後輩,當即向賀思嘉傳授起各種學習方言的小技巧,沒多會兒他助理來了,告訴他行李已經收好,吃過午飯就能走。
“您要去哪兒啊?”賀思嘉好奇地問。
原來梅慶昨天進組隻是報個到,他在伽羅村沒幾場戲,且都被排得很後,空餘時間早安排好要去S省各地見戰友,順便給幾位早逝的戰友掃掃墓。
“小賀真要想學方言,可以找你立夏哥問問。”
梅慶笑著說:“我以前跟他合作過一部戲,年輕人厲害得很,挺冷門的方言專攻了半個月就說得很溜了,幾乎沒口音。”
賀思嘉一愣,想到昨晚吳臻那些話,搞半天是在自誇。
他短促地笑了聲,真自戀。
由於背負著減肥重任,賀思嘉吃得很少,飯後就溜達到了片場,下午有他一場戲。
此時,吳臻剛拍完一場外景戲,手裡端著助理送的盒飯,賀思嘉來時正巧看到,順嘴問:“就吃盒飯嗎?”
吳臻長腿一伸,勾了張矮凳過來,示意賀思嘉坐,邊拆筷子邊說:“都是一樣的廚子,有區彆?”
賀思嘉想想也是,但沒等他坐下,導演就在喊他名字了。
餘楓找他自然是為了說戲,可指導再是儘心,輪到正式開拍,賀思嘉還是抓不到感覺。
這場戲的前置劇情是金立夏出村辦事,不得已將金小寒交給鄰居照看,金小寒不願意待在屋裡,從清晨到日暮,他一直坐在院子裡等哥哥。
其實賀思嘉隻需要擺出固定姿勢,坐在院門口等著就行。然而越簡單越困難,餘楓始終認為他眼神不夠有戲,耐心陪他耗了一條又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