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儘管突然多了個奇怪的身份,吳臻還是能做到心如止水,安之若素。
他矜持而禮貌地向白書雅問好,可惜白書雅不如他端得住,一張臉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她甚至沒心思打探真假,怨怒地瞪了賀思嘉一眼,抓上包羞憤地跑了。
“嘁,沒意思。”賀思嘉對白書雅不存在半點愧疚,轉問吳臻:“吃飯了嗎?沒吃再讓服務員上點菜。”
吳臻掃了眼滿桌沒怎麼動過的菜,慢聲說:“吃過了。”
賀思嘉問明吳臻是開車來的,便讓對方先去停車場等他,自己去結賬。
拿到賬單他還想賀瑾也太不做人了,既然強行牽線說媒指望從他身上獲利,好歹付出一點投資,居然連賬都不結。
賀思嘉揣著手找到吳臻的車,孰料一開門就聞到了嗆人的煙味,他皺了皺眉,“怎麼在車裡抽煙。”
吳臻擰滅煙頭,摁下車窗,“抱歉。”
賀思嘉坐上車,係好安全帶,卻遲遲不見吳臻動作,奇怪地瞟了對方一眼,發現吳臻正盯著擋風玻璃愣神,似有些心事重重。
“你怎麼了?”
吳臻長睫微扇,偏過頭雙眸沉沉地看著他,“你是什麼意思?”
“嗯?”
“表弟妹。”
賀思嘉隻當吳臻在介意稱呼,笑吟吟說:“你喜歡表弟夫也行啊。”
吳臻卻沒笑,“你就不怕白小姐告狀?”
“那正好,省得賀瑾成天活在自己臆想中。”
“恐怕不止賀瑾會知道。”
賀瑾知道了,賀啟耀和俞芷蘭應該也會有所耳聞。
“那又怎樣?”賀思嘉渾不在意。
吳臻沉默片刻,指尖無意識點著方向盤,“如果他們質問你,你要怎麼說?”
賀思嘉愣了愣,忽然福至心靈,想明白吳臻真正在意的隻是他的答案。
他可以告訴家人僅僅是惡趣味的玩笑,也可以坦白和吳臻的關係,若是選擇後者,就意味著向家裡出櫃,也意味著……
賀思嘉輕輕眨眼,拋下魚餌,“當然實話實說。”
吳臻果不其然上鉤,“實話是什麼?”
“我們在交往唄。”
賀思嘉說話時仔細觀察吳臻,沒有錯過對方微妙的表情變化——驚訝凝聚在眼波深處,漾開細碎的波瀾,又慢慢染上笑意。
“我們在交往嗎?”吳臻問。
賀思嘉沉下臉,“不然呢?”
吳臻眼裡的笑越來越盛,“沒聽你說過,我以為你還在考慮。”
賀思嘉麵色稍霽,輕哼一聲,“還需要說嗎?你那麼喜歡我,我們上床、同居,願意信任對方,彼此間也沒有彆人……這都不叫談戀愛,那世界上還有情侶嗎?”
吳臻手肘支著一側車窗,笑看著他,“你又知道我很喜歡你了。”
賀思嘉冷睨他一眼,
作勢要下車。
吳臻臉色微變,忙拉住他,“去哪兒?”
“吳老師小心玩脫了。”賀思嘉回過頭,得意地挑起唇,“不看看你那老房子著火的狗樣,在我麵前裝什麼?”
吳臻沒忍住笑出聲。
當車窗關上,賀思嘉還以為吳臻要對他做什麼,對方卻隻是單純的發動了車。
他們沒有回家,而是一路開出城外。
“我們要去哪兒?”賀思嘉愈發好奇。
吳臻似認真又似調侃,“去我的秘密基地。”
賀思嘉挑了挑眉,也不追問,隻盯著窗外忽然暗淡的天幕,“好像要下雨了。”
吳臻淡淡“嗯”了聲,“車裡有傘。”
最終,汽車停在了一座野山的山腰處。
水汽蔓延在山野間,陰雲遮蔽下,林木仿佛褪了色,入眼的景色宛如一幅水墨畫。
吳臻率先下車,撐開一把傘,再為賀思嘉打開車門。
“我們要上山嗎?”賀思嘉看見斜側方有條小徑。
“嗯,山裡有座廟,平時很少有人來。”吳臻將傘傾向他,踩著泥濘朝山裡走,“我好像跟你說過,我爺爺是中醫?”
“說過。”
“小時候我身體不好,爺爺有位醫術很厲害的師兄在這裡當住持。那幾年我父母工作忙,大部分時間都是爺爺在照顧我,他和我媽商量後,就帶我來B市找他師兄,請對方幫我調養……”
吳臻輕聲聊起過往,他在廟裡住了小半年,差不多養好了。接下來幾年,他爺爺總會帶他過來小住幾天,直到他七歲時,那位主持逝世。
“後來一次地震,山體滑坡,砸壞了一部分廟裡的建築。政府一直沒撥款修繕,和尚們也被分去了彆的寺院,這裡就成了荒廟。”
故事告一段落,寺廟已在眼前。
舊而小的一座廟,連殿宇都隻有一間,正門簷下懸掛一口幾十厘米高的銅鈴,清脆的金屬音回響在斜風細雨中。
廟裡走出個中年人,約莫四十上下,見了吳臻就笑:“吳先生來了?”
吳臻微微頷首,“王伯。”
聽著吳臻與中年人寒暄,賀思嘉才知道吳臻賺錢後就開始出資修繕廟宇,王伯是他請來的看廟人,和老婆就住在後麵的廂房。
“這是我朋友,你叫他思嘉就好了。”忽然,吳臻點了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