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 呂鳳仙將幾匹驢馬安排好,就去察看藏在米袋中的寶物。
她納悶道:“這些東西是我的嗎?我怎麼沒有印象?”
荀彧道:“這是陛下賞下的, 我一並帶出來了。”
華佗:“路途遙遠,我們沒法兒拿這麼多東西。”
荀彧看著這座宅子道:“那些寶物價值千金,不如就地掩埋, 等將軍有需要的時候再挖出來。”
呂鳳仙同意。
三人便找工具,開始在院裡挖坑。
說是三人一同出力,但呂鳳仙用斷掉的木倉, 寥寥幾下, 就挖出一個又深又大的坑,而華佗和荀彧卻剛剛破開路麵乾裂的泥土。
兩人幽幽打量著呂鳳仙,有時候真的很容易忘記她是個女人啊。
呂鳳仙將東西埋好, 想要將木倉也同樣埋進去。
雖然她狠心折斷了木倉, 但這支木倉到底跟了她有些年頭。
荀彧卻道:“不知道將軍可否把這杆木倉送給我?”
呂鳳仙詫異地看著他, 目光落到他的腰腿上。
她遲疑道:“你不適合練木倉,你腰力不足,下盤不穩。”
荀彧:“……”
他保持著微笑,維持著世家子弟的風度:“將軍誤會了, 我隻是想要保留這把木倉,時刻提醒我一件事。”
呂鳳仙這才點頭道:“沒事, 你拿去吧, 不過,提醒你什麼?”
荀彧捧起兩截斷木倉,小心翼翼將上麵的塵土拂去, 笑道:“提醒我……將軍要當天下第一。”
呂鳳仙沒有細想,笑眯眯點頭:“行,你好好記在心裡吧!”
荀彧:“既然要天下第一,將軍是想當大將軍嗎?”
他抬起頭,眼中沉澱著什麼。
呂鳳仙掐著腰,直白道:“當今陛下什麼樣子你也見到了。”
荀彧:“這都是那些宦官和外戚的過錯,朝中大臣、宮內宦官都不想陛下賢明,整日蠱惑聖心,陛下才會如此。”
這是說天下隻有不好的臣子,卻沒有不好的帝王嗎?
呂鳳仙隱隱察覺到荀彧古板堅持正統的思想,她有些不大認同,但也不想在這件事上與他起爭執。
她笑了笑:“你說的對,我若為臣,定當力挽狂瀾。”
說到此處,她心中一動,忍不住想:我若為君,定當為萬世開太平!
這想法委實大不敬了些,可呂鳳仙天性不羈,也沒有害怕。
荀彧鬆了一口氣,對著呂鳳仙淺淺一笑,小臉在月光下簡直像是能發出瑩潤的光。
他拱手道:“將軍必能達成所願,成為一代名臣。”
呂鳳仙摸著後腦勺,哈哈大笑起來。
荀彧進屋前,又好奇道:“將軍是如何認出那匹汗血寶馬的?”
明明他為了不讓蹇碩的人發現這匹馬,已經好好裝扮了一番,連馬鬃和馬尾都剪得參差不齊,抹上了泥巴。
呂鳳仙笑道:“屬於我的東西,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能認得出來。”
“即使現在你我分彆,十年後再見,我仍舊可以一眼認出你,你信嗎?”
她雙眸明亮,透著一股真誠與自信。
荀彧袖口,垂眸道:“彧信將軍。”
呂鳳仙爽朗一笑。
……
華佗和荀彧進房後,呂鳳仙從井中打出一桶水。
她拎著水桶朝馬棚走去。
赤兔正和老馬頂來頂去,小毛驢委委屈屈縮在一角,那頭汗血寶馬則蔫頭耷腦地站在一旁。
呂鳳仙看了看槽裡,發現汗血寶馬沒吃什麼東西。
她看著寶馬,無奈道:“你在彆扭什麼?難道想要為那個不珍惜你的主人絕食而死嗎?”
汗血寶馬噴出一口鼻息,冷冷淡淡的。
呂鳳仙笑了一下,故意道:“哎,你越是對我冷淡,不搭理我,我就越想讓你屈服呢。”
她用小刷子沾著水,一點一點刷去汗血寶馬上的泥點,再用乾的布巾將它身上擦乾,然後又用隨身攜帶的小梳子將它的鬃毛和馬尾梳理整齊。
汗血寶馬開始時不讓她近身,後來發現她手法輕柔,就不舍得避開了。
呂鳳仙一邊打理它,一邊笑道:“成為我的馬是不是挺好的嗎?我養馬可比其他人精細多了。”
“你可以問問我的老寶貝,它都舍不得一日不見我。”
老馬“噠噠”走了過來,將馬頭搭在她的肩膀上,非要她幫自己梳理鬃毛。
呂鳳仙笑嘻嘻抱著他的大腦袋,一下又一下撫摸它的脖頸。
“老寶貝,你也是老人了,多勸勸新來的嘛,我算是個難得的好主人了,將來我會讓你們享受到應得的榮光。”
老馬發出“嗬嗬”聲,似乎在嘲笑她。
呂鳳仙拍了它一下,這時,她聽到了牆頭有異響。
有小偷翻牆?
她轉頭看去,卻隻見袁紹和曹操二人按著牆頭,正準備翻進來。
“喂!”呂鳳仙喝道:“有門不走,你們兩個翻牆做什麼!”
袁紹和曹操對視一眼。
“呃,忘了……”
“習慣這麼乾了。”
呂鳳仙一臉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兩個大公子整日裡偷雞摸狗呢。
呂鳳仙趕緊招呼他們:“快下來,這牆不太結實……”
話未說完,牆壁傳來“哢嚓”一聲響。
曹操和袁紹二人神情發虛。
“那個……”
“鳳仙……”
“嘭——”
呂鳳仙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血濺到身上。
看到她一臉嫌棄的表情,曹操和袁紹還在廢墟中掙紮。
她實在看不過去,將兩人拽了起來。
兩人出了這麼大的醜,臊的很,都不說話。
呂鳳仙歎了口氣,將兩人身上的碎屑灰塵拍了拍,“好了,既然是你們兩個拆的牆,就負責把這牆重新壘好吧。”
袁紹不好意思地攔住她的手,手指接觸時,他像是被燙到了,退後一步。
“那……這裡是你的屋子?”
呂鳳仙搖頭。
袁紹:“無妨,這裡若是有主的,我便幫你買下來,若是無主,你離開的時候,我會幫你找人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