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穿過樹葉, 伴隨著琴音,落在草廬前的院子裡。
呂鳳仙越聽琴音, 越覺得其中軟綿綿的,一點都沒有之前那股殺意。
唉,實在太不好聽了。
彈琴像是彈棉花一樣還有什麼意思?是男人就要彈點殺氣縱橫的曲子。
呂鳳仙回眸,朝諸葛亮挑眉眨眼, 暗暗示意他為自己配一首適合的曲子。
可他隻是看了她一眼,就將頭埋得更低了。
不知道是不是晨曦給予她的錯覺, 她甚至覺得他的耳朵在微微發紅。
呂鳳仙掄著掃帚掃過落葉,原本在地上的落葉又被她戳飛。
那些落葉繞著她飛舞, 又被她掃落。
等到諸葛亮停下彈琴的手, 呂鳳仙也鬆了一口氣, 就勢收回掃帚。
諸葛亮低頭一看,她腳邊正有一個用落葉堆積起來的大圓, 圓中被摳出彎彎的眼睛和上揚的嘴角——似乎是一個笑臉模樣。
她正站在圓心——笑臉的中心,朝他燦爛的笑著。
他的心被陽光戳中。
諸葛亮看著她,不說話。
呂鳳仙笑盈盈道:“希望先生每天都能心情愉悅。”
諸葛亮聲線緊繃,輕輕“嗯”了一聲。
他的手藏在袖子裡, 往前踏了一步,可他又像是怕踩到那個笑臉似的,停住了腳步。
他問她:“你聽到我的琴了嗎?”
呂鳳仙認真點頭。
諸葛亮很是期待地望著她, 曙光在他的眉眼間勾出一片溫柔的剪影。
呂鳳仙麵上笑嘻嘻,心中嚶嚶嚶。
我雖然聽了,但我啥也沒聽懂, 你這樣期待的望著我,是要我咋說啊?至少給我個答案作為參考吧?
呂鳳仙絞儘腦汁地想,終於想到了。
她胸有成竹道:“先生的心意,我已曉得了。”
不就是高山流水覓知音嘛,沒錯,我就是先生的知音。
她深深看著諸葛亮,用無比認真的語氣道:“君心似我心。”
諸葛先生,我是的知音啊,拜托,你以後跟著我混吧!
諸葛亮似乎被她直白的眼神燙到了。
他抿著嘴淺笑:“鳳仙你啊……”
他側過身,陽光落在他的臉上,將他臉頰上細小的容貌都刷成了金色。
“……你如此直白,倒顯得我躲躲閃閃。”
他垂眸望著牆角的野花,“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這難道是成了!
她終於把他的好感刷到可以收到手下的地步了?
她剛想說什麼,諸葛亮眼角的餘光便掃到了。
他搶先道:“先用早飯吧。”
呂鳳仙點了點頭,放下手中的掃帚,兩手一甩,猛地跳出了笑臉包圍圈,還沒有碰壞一點。
他回頭看她,她笑著撓了撓頭。
“既然是送給先生的禮物,那應該保持的久一些。”
諸葛亮垂眸一笑:“你送給我如此多,我該送你點什麼好呢?”
一旁觀察情況的童子:“……”
先生,你醒醒啊先生!她隻不過送你螢火蟲和落葉而已,根本一分錢都沒花,還一直吃你的用你的,你送什麼禮物啊!
呂鳳仙眼睛一亮,暗示道:“先生可以把自己送給我嗎?”
哦!
天啊!
你是瘋了吧!
童子難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恨不得立刻尖叫出來。
先生,千萬不要答應啊!您可是聰明人!
諸葛亮揚起嘴角,看著她,沒有回答。
他抬起手臂,手指劃過她的發絲,摘掉一片不小心落上去的葉子。
他拈著那片落葉,轉了幾圈,輕聲道:“你以為我對誰都是這樣的嗎?”
如果不是將她當作自己人,他又怎麼會如此親密?
還沒等呂鳳仙回過味兒來,他就背過身子,負著手,逍遙瀟灑地邁著步子離開。
剛走了兩步,他就停住了。
呂鳳仙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沒有回頭,隻是用側臉對著她,背在身後的手朝她勾了勾。
他笑了一聲,忍不住道:“來,我帶你去。”
呂鳳仙懵了一瞬,不明白就這麼兩步路為什麼還要領著帶著,不過,既然他有心,她也不好拂了他的意。
呂鳳仙上前兩步。
他沒動,背在伸手的手朝她晃了晃。
呂鳳仙抿嘴一笑,將兩隻手放在他掌心,歪頭問他:“這下子好了吧?”
唉,孔明可真有童心,還喜歡跟人這樣膩歪……除了她,誰還能受得了他啊?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的……
不對。
呂鳳仙想起了《詩經》中,形容戰士生死情深和約定的詩句。
她低聲喃喃:“死生挈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原來先生與我拉手,是要表達與我兄弟情誼深厚啊!
諸葛亮猛地停住腳步,飛快地回頭看她。
她微笑著,充滿期待地看向他。
一束光路過屋簷,從兩人間隙劈下。
他忍不住笑容,眸色深深。
他現改一句詩,輕聲道:“昔為參與商,今為鴛與鴦。”
呂鳳仙的笑容更亮了。
——這個時候,是用鴛鴦形容兄弟情的,沒毛病!
——詩意隨感情而變,她應該能聽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