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張宣傳單上,楚時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他蹲了一下午,想弄清楚這玩意到底是什麼。
但劉長老不怎麼配合,他沒自言自語的習慣,楚時辭沒有半點收獲。
晚上8點,地下防空洞響起廣播。通知所有人朝著樹枝的方向祭拜,然後就可以熄燈睡覺了。
隱隱能聽到木屋外,信徒們此起彼伏的禱告聲。
楚時辭靈魂跑進係統空間裡,陪它選家具。
選到一半,係統忽然咦了一聲,【他怎麼不跪?】
楚時辭探頭看去。
劉長老坐在椅子上,蒼老渾濁的眼睛中,帶著意味不明的嘲諷。
他望著木屋外不遠處的粗壯樹枝,和爭相向樹枝獻祭自己肢體的信徒,咧嘴低聲嘲笑:“一群蠢貨。”
看見這一幕,楚時辭忽然聯想到一件事。
他悄無聲息地飛出屋子,去附近幾所木屋內一一查看。
所有在木屋中休息的血盟高層,全都各忙各的,沒有一個跪拜神明。
彆墅群外,是割掉舌頭,奢望得到神明救治妻女的底層信徒。
這些人一無所有,也換不到食物。
有的為了活命,在身上掛著牌子,用一塊餅乾一點麵包,把自己賣給陌生人。實在生活不下去的,隻好不斷對著樹枝磕頭,希望他們信仰的神明能夠顯靈。
彆墅裡,是喝著紅酒,站在窗邊圍觀的高層人員。
他們搖晃著酒杯,吃著新鮮的牛排。邊嘲笑信徒的無知,邊抱怨畫麵血腥,影響食欲。
不見天日的地下防空洞,仿佛被分成兩個世界。
楚時辭操了一句,媽的人渣。
等徹底熄燈後,防空洞內一片漆黑。
按照顧雲哲的計劃,他先後飛進幾個高層的屋子裡。
當鑽進最後一棟房子時,他看見屋內亮著燈,兩個血盟高層正低聲交談。
其中一人拆下鳥嘴麵具,“第三賽季就要開始了,我有點擔心。”
同伴麵帶疑惑:“擔心什麼?”
“布置前兩個賽區的成員,都沒有回來。你說人盟會不會在利用完我們之後,把我們哢嚓做掉。”
“他們就算死了,和我們關係也不大。他們真的信什麼夜遊者,那玩意是咱們一起召喚出來的,就一吃人的怪物,腦子有病才會信。”
聽到同伴這麼說,男人四處看看,音量壓得更低。
“你的意思是,劉長老是明知道人盟會卸磨殺驢,特意把那些人送過去的?那我們這回,會不會也……”
“當然不會,殺戮追擊是現在最火的比賽。沒了我們,人盟以後找誰幫他們布置賽場。”
兩人又聊了一陣,話題逐漸跑偏,開始聊圍欄裡哪個美人最漂亮。
本來楚時辭都打算走了,聽清他們對話內容後,又飛了回來。
“你說那些確實好看,但我覺得新來那個小白臉,才是真的香。”
“他一米九,比我都高。而且五官太硬朗,就是個大老爺們,我還是喜歡東邊那個男學生。”
“你不懂了,既然搞基,那就要搞真男人。他娘的,他那種高傲的人,就適合被玩哭玩瘋。”
男人的話得到了同伴的認同,兩人大笑起來。
楚時辭已經聽出他們說的是誰了,整個球都氣成紅色。
他罵罵咧咧地伸出觸手,捂住兩人的口鼻。
笑聲戛然而止,窒息感很快襲來,兩個男人開始拚命掙紮。
楚時辭將他們拽到近前:“狗東西,下輩子說話注意點。”
觸手死死地將兩人頭顱包裹住,他們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小。
五分鐘後,房間內隻剩下兩具屍體。
係統邊織毛衣邊看熱鬨,【瞧你氣的,小臉通紅。】
楚時辭沒接話,沉默地往回飛。
飛到一半,他遲疑道:‘統哥,我怎麼覺得無論在哪世界,哲哥都能碰到這種糟心事。’
【?】
‘在第一個世界,他是被流放到荒星的beta,整天麵對一幫饑不擇食、瘋狗一般的alpha。上個世界,如果不是他謹慎小心,他可能會被那個犯罪集團賣給戀.童癖。到了這裡,他是改造人。聽他那意思,好像被淘汰後,會被送到那種地方。’
【好像對哦。】
楚時辭嘶了一聲,‘哥,你跟我說實話。咱們這是正規穿書部門嗎。怎麼不像晉江幼兒園,像是花市高速路。’
【大哥,當然正規了。每次你脫上衣,我隻能看見一堆馬賽克。都防成這樣了,怎麼可能不正規。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去找朋友問問。】
楚時辭陷入沉思。
他也想過是不是哲哥身上,自帶花市受的光環。
但他很快否決了這個猜想。
蘇哲彥不哭的時候,是個大寫的猛1。那些alpha完全不在乎他是誰,他們看見beta就想上。
明哲壓根沒在犯罪集團前露過麵,他們連他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選明哲隻是因為他是個沒人保護的小孩。
現在人盟抓了幾千號人,顧雲哲是受害者之一。
每個世界都沒有專門針對他,卻每次都不忘記惡心他一下。
他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抓走淩.辱,肆意踐踏。
幾分鐘後,係統顛顛地跑回來。
【聽監察部的說,流放的靈魂要接受懲罰,懲罰內容和他們犯的錯有一定關係。殺了人的,要在懲罰世界被人追殺。惡意搶奪光環的,會被安排成炮灰。以此類推,差不多就是這樣。】
楚時辭一愣。
‘你的意思是,因為哲哥之前強迫過彆人,所以要在小世界被人強迫?這怎麼可能,他那麼正直。’
【我也覺得不像,可能是違反規定了。救了本該死的人,碰了不該碰的人。法律這玩意很複雜,不研究個三年五載誰搞得清啊。】
楚時辭沉默半晌,‘遇到我之前,他為了保護彆人,連自己都不顧了。’
【往好了想,萬一他是保護你呢。】
楚時辭沒吭聲,他忽然想起初中時的事情。
那晚他被兩個男的抓住,衣服幾乎被撕壞。
如果不是突然衝出來一個小哥哥把他救走,他可能就死在公園的樹林裡了。
而第二個世界裡,明哲又跟那個哥哥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楚時辭眼睛微微睜大。
難不成當初救下他的人,就是哲哥?
因為救了本該被欺辱致死的人,判定違反規則,所以被流放到小世界遭受這種懲罰?
楚時辭不知道自己猜的對不對,他隻是突然特彆想回到哲哥身邊,抱著他往死裡親。
…………
小助手離開後,顧雲哲沒有閒著。
他假借散步,將圍欄內的情況,大致弄清楚。
從最早被關進圍欄的那批人口中,問出了一些信息。
血盟抓人抓得很匆忙。
在防空洞待了好幾個月,都沒提出要收集美人的事。上個月忽然開始抓人,拿出各種豐厚的條件,又瘋了一樣在帳篷區挨個搜查。
按理來說拖得時間越長,幸存者平均顏值越低。長得好看的,很多都死了。再加上長時間食不果腹,皮膚和身材都不如從前。
比起早有預謀,血盟的一係列舉動,更像是被趕鴨子上架。
多半是人盟那邊碰到什麼事,著急補貨。負責供貨的血盟,不得不從矮子裡麵拔高的,帶回去交差。
顧雲哲摸摸自己耳後的標記。
人盟20編號的特工和小助手集體遭遇襲擊,處於失聯狀態。
血盟的一係列動作,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
他還在思索,窗戶忽然被人推開。
顧雲哲完全沒有聽到腳步聲,那隻能是小助手回來了。
他轉身看去,一個大球飛撲過來,一抱住他使勁蹭。
邊蹭邊親昵地叫著:“哲哥,我好愛你。”
顧雲哲麵無表情,耳尖卻微微泛紅。
他推了推貼在身上的大白球,抬眼正對上楚時辭燦爛的笑臉。
看著那對眯成縫的豆豆眼,顧雲哲眉頭微蹙,“怎麼這麼激動。”
楚時辭蹭著他的臉頰,“沒什麼,就是喜歡你呀。”
係統是想吃糖的,但人球糖代入感太強,它吃不下。
看了一陣,就回去挑家具。
等小助手終於冷靜下來,一直綁在顧雲哲腰上的觸手才移開。
楚時辭把今天偷聽到的信息,仔細跟他描述一遍。
末了他遲疑地道:“其實我不太理解,既然血盟高層都知道邪神夜遊者,隻是個吃人的怪物,為什麼還要費儘心血把它召喚出來?”
顧雲哲隨意把玩著楚時辭的手,將它捏成各種形狀。
“兩種可能,召喚出它之前,血盟並不清楚它是知道殺戮的怪物,後來才知道。或者召喚邪神,隻是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
他說話時,楚時辭一直溫柔地注視著他。
顧雲哲對視線很敏感,他冷淡地掃了一眼,“有事。”
小助手笑著喊了聲哲哥,又抱住他一頓蹭。
如果不是之前說過不可以親,楚時辭早就撲過去啃了。
顧雲哲一向冷漠的臉上,露出些許茫然。
他推拒著身上的大白球,“在談正事不要胡鬨,我沒辦法對球產生感情,你離我遠些。”
楚時辭順著他的力度分開,仰頭對著他傻笑。
第一次受到這麼熱烈的追求,儘管對方是個球,顧雲哲臉頰還是有點發熱。
他站起身,沉默半晌,又一言不發地坐回床上。
見把人惹急了,楚時辭蹦蹦躂躂地湊過去,主動跟他談事。
“劉長老拿的那個比賽宣傳單,讚助商是血盟,地點是這個防空洞,還有兩個高層人員商量著要不要跑路。他倆提到殺戮追擊第三賽季,我懷疑四天後這裡的大型儀式,說不準就是這個。”
紅暈褪去,顧雲哲冷著臉側頭看他,“第三賽季?”
“對,血盟之前還幫人盟弄了兩場,說這個係列給他們撈了不少錢。之前在地上碰到的那幾個血盟的倒黴蛋,估計是被劉長老派去,組織前兩次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