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雲清辭這一覺睡的很沉,醒來的時候,發現床頭擺著一個淺口小瓶,裡麵膏體透明。

他想起來,這是李瀛在亭子裡要給他塗的療傷聖藥,昨日被他拒絕,晚上竟又送了過來。

深夜冒著風雪前來,目的是為了送藥?

若說他沒有在打什麼壞主意,那就是見了鬼了。

他披上棉衣,起身來到桌案前,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了一個深色木牌吊墜。雖是木製,可觸手沉重,雕紋繁複,許是時常端詳清理,表麵十分光滑,縫隙間也無積灰。

這是李瀛親手取於紅豆木,紋路也是他親手所刻,上麵用雲紋水波星月鳳凰等元素組成了一副風景字,是雲清辭的‘辭’字。

李瀛有一塊差不多的,一樣用采用諸多元素,與鳳對應,刻了個龍,組成的風景字是他的‘瀛’。

他還在兩個木牌之間夾了磁石,隻要相對,便會吸在一處,需要很大的力氣才能分開。第一次拿給雲清辭的時候,就是一對相擁的木牌,起先雲清辭還以為是一個整體,直到李瀛拿著他的手,兩人一起將木牌分開,此後各執一塊。

這是新婚的時候,李瀛送給他的定情信物。

雲清辭舍不得戴,也不讓李瀛常戴,生怕弄丟了,但日間還是時常會拿在手中觀摩,上麵的每一寸紋路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血裡。

青司令由青司首領掌管,而最高上級,便是持有這塊木牌的人,也就是雲清辭。

他日常聯絡會使用特質的青色角香,但這次被趕出來的匆忙,沒有攜帶,回宮去取顯然不現實,隻能拿這個了。

要抽個時間,把與青司對接的信物換掉,他要慢慢地,將李瀛徹底剔出自己的人生。

雲清辭將木牌戴在身上,同時壓了環佩,大冷的天,他沒有陪父兄一起去吃早飯,而是在自己屋內填了肚子。

收拾妥當,出門便遇到了雲清夙:“好了?小侯爺來接咱們去冰場,正好你出來了,今日二哥哥休沐,也一起去。”

雲清辭聽話地跟上他,道:“父親呢?”

“父親要去八珍居,今日拍賣有他喜歡的釉采,之前已經去踩過好幾回點了,他是非拿不可的。”

父親這點小愛好雲清辭也知道,隻是這回父親是要傷一回心了,因為他記得很清楚,此次邱太尉在路上設置了幾道障礙,諸如挪不開的馬車和在路中間哭喊的婦人,等他趕到的時候,釉采已經被拍走了。

倒不是他刻意關注相府,隻是青司過於敬業,在監視群臣的時候,會將對方所有交好與交惡的關係集結成情報,便於上峰布謀。

如今的青司尚未發展到後來那麼可怕,但網已經撒了下去,成長隻是時間問題。

雲清辭並不準備告訴老父親這件事,他在這件事情上受到的打擊越大,日後收到他燒出的極品釉采時,就會有多滿足。

他心安理得地隨兄長上了馬車,在觀景亭尋了個絕佳的位置落座,隨手抓了一把瓜子,慢條斯理地嗑。

冰場少年身姿矯健,場外可以聽到眾人呐喊,雲清辭沒忍住,起身走到扶欄邊張大眼睛,津津有味地欣賞。

前世真是鬼迷心竅,這世上腿長腰好臉俊俏的男子多了去了,比李瀛年輕的也不是沒有,怎麼就一棵樹上吊死了呢?

身邊有人跟了過來,一個溫暖的東西碰到了他的手,雲清辭低頭一看,是一隻手爐。

林懷瑾道:“彆光顧著看,小心凍著。”

雲清辭頓了頓,李瀛說的倒也沒錯,林懷瑾是他姑母之子,若他當真屬意自己,是應當避嫌。

他沒有接,而是喊了一聲銀喜,讓他把昨日縫的暖耳拿了過來,然後遞給林懷瑾:“這個還給小侯爺。”

“你還真縫了?”林懷瑾嘴角上揚,接過之時看到他手腕上的白紗,笑意略微收斂,道:“其實也不用這麼著急。”

“沒關係。”雲清辭對他彎了彎眼睛,前世的他過於偏執,忽略了太多人的善意,重來一回,他希望與所有人和睦相處。

名聲好了,也有利於站的更穩。

林懷瑾試探地再次遞出手爐,還未開口,兩人之間便擠進來了一個人,雲清蕭直接將自己的手爐塞到雲清辭手裡,道:“這裡風大,回去坐著。”

他看著總是淡淡的,好像誰也不放在心上,但說出口的話總是帶著幾分不容置疑。

雲清辭乖乖接過來,回到了椅子上。

雲清蕭繼續站在林懷瑾身邊,提醒道:“他還是君後。”

林懷瑾握緊手中暖耳,低聲道:“我知道。”

雲清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重新回到雲清辭身邊。

亭子上的看客倒也不是都能保持矜持,比如雲清夙,早就衝到了扶欄邊握著拳頭為自己看好的選手叫好,邱揚也不甘示弱地擠過去,叫的比他還大聲。

雲清夙瞥他一眼,道:“你說的是哪個?”

“你說的是哪個?”

“頭戴紅巾的。”

“我說的也是那個。”

然後兩個人突然就互相看順眼了起來,比賽結束,雲清辭走下亭子,對著四哥與邱家紈絝勾肩搭背的身影,深感迷惑。

“嫂嫂!”清脆的少年音從一側傳來,雲清辭停下腳步,一個頭戴紅巾臉蛋黢黑的少年郎興高采烈地蹦到了他麵前。

雲清蕭立刻上前一步將他攔下。

“我,我,老六。”少年眼珠子在黢黑的臉上分外潔白,雲清辭終於從他手舞足蹈中認出來人:“……阿晏?”

雲清蕭也認了出來:“安親王?”

李瀛的六弟,李晏,他竟然偷偷混入民辦冰場?還將自己的臉塗成這個顏色。

雲清辭皺了皺眉,李晏已經迫不及待地跳過來,把手裡的盒子打開:“雖是民辦,可今年的獎品還不錯,是一對白玉小雀,嫂嫂你看!”

他興奮地把戰利品舉到雲清辭麵前。

李晏和李瀛皆是嫡出,先帝共封兩個皇後,前一個頭胎難產去世,後一個便是當今太後,她與前皇後幾乎同日分娩,卻比前皇後幸運太多,誕下李瀛,被冊封為新後。

之後沒幾年,又生下李晏李芙一對龍鳳胎。

前世的雲清辭愛屋及烏,和李晏李芙關係很好,他被打入冷宮的時候李晏還跑去找李瀛為他求情,但李瀛心狠手辣,將他也拖出去打了足足四十大板。

雲清辭自戕之時,他大概還在榻上養傷。

但他如今對李瀛和太後都不待見,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對李晏如前世一樣。

雲清辭淡淡掃了一眼,含笑道:“確是不錯,阿晏好厲害。”

李晏並未瞧出他的疏遠,當下毫不猶豫把自己的戰利品遞了過來,道:“嫂嫂喜歡,那就送給嫂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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