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停地叫人加炭,烤的自己渾身滾燙,可懷裡的人還是一片冰涼。
他盛怒之下踢翻了炭盆,炭火飛濺,有些燙壞他的龍袍,有些灼傷他的皮膚,可他分明好像跟雲清辭一樣,再也感覺不到疼痛。
地毯著起了火,柳自如慌張地命人來滅火,江山殿一片狼藉。雲清辭卻已經被他抱著來到龍榻,。柳自如匆匆忙忙把那些屋炭全部撲滅,背後宮人們拿火鉗挨個撿著,他小心翼翼地湊過來:“陛下……”
“去備熱水。”
他啞聲說,“朕要給君後擦身。”
熱水染了血,換了一盆又一盆,帕子也染了血,換了一塊又一塊,他日夜地將人捂在懷裡暖著,可他當真成了‘冰肌玉骨’,膚下再也沒有浮出半點血色。
他眸中水霧湧動,堪堪收手垂眼,長睫抖動。修長的雙手重新將手巾按在水中,手背青筋在白膚下清晰可見,在水中更顯凸出。又一次撈出,擰乾,熱毛巾從雲清辭臉側擦到脖子,李瀛道:“似乎有些涼了,再加些熱水?”
“嗯。”
雲清辭睨著他。
他忽然覺得這樣的李瀛十分有趣,明明忌憚相府,卻不得不登門討好,明明厭惡他,卻還要忍著他,順著他,做出癡情體貼的模樣。
前世的李瀛就是這樣,雲相那一跪之後,也許對他產生了威脅,之後雲清辭回到宮裡,李瀛就再也沒有忤逆過他。
他忍辱負重,臥薪嘗膽,任由雲清辭又掌控了他足足八年,其間不敢去碰任何宮妃或者男寵,甚至聽戲都會主動邀請雲清辭,生怕他再瘋鬨不休。
雲清辭戒心很重,李瀛花了快七年的時間,才讓他鬆口把青司完全交付,那個時候,雲清辭以為他真的是絕對忠貞了。
而事實也是,李瀛的確沒有碰過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但他的野心卻早已呈燎原之勢,把包括雲清辭之內的所有人一同卷了進去。
雲清辭經常想,李瀛應該是恨他的,身為天子,卻沒有享受過天子的自由,不光不能去臨幸宮中一乾美人,還要定期對自己最厭惡的人交公糧——因為雲清辭喜歡與他親密。
曾經的雲清辭所求也不過是他一心一意,故而隻要李瀛順著他,他也會照顧李瀛的心情,不會乾涉他在政事上的決定,他始終認為,江山是李瀛的江山。
可現在嘛……
既然李瀛是因為忌憚相府才如此性情大變,那便讓他忌憚個夠好了。
如果他厭惡自己,那便讓他厭惡個夠。
雲清辭偏了偏頭,纖細的脖頸夾住了他的手。
李瀛猝然抬眼。
滑膩的臉頰在他手背上來回地蹭,雲清辭眸光如水:“陛下日日登門,是真的想接我回宮?”
李瀛克製住去觸碰他的衝動,啞聲道:“自然是真的。”
“我也不是不回去。”雲清辭慢吞吞地說:“可是您把我趕了出來,如果就這樣灰溜溜地回去,我覺得委屈。”
“我知道。”李瀛回答的很快,他一瞬不瞬地望著雲清辭,心跳如擂鼓,鄭重道:“最多再兩日,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雲清辭歪著頭,精致的臉龐美的像是勾人的妖精,“真的?”
“真的。”李瀛拇指抬起,指腹剛碰到他的臉頰,雲清辭便直起了脖子,順便把手伸到了他麵前,道:“手也要擦。”
雲清辭突然不再冷漠,李瀛有些措手不及,他揉乾手巾為雲清辭擦著手指,粗糙的手巾擦過他柔嫩的掌心,雲清辭麵色未變,隻是一派乖巧地望著他。
看上去仿佛已經恢複了對他全身心信賴的模樣。
但不對。
他的神色,像是懶洋洋的貓,饒有興致地在等著看他的好戲。
李瀛微微斂目,仔細為他擦乾淨手指,道:“現在換藥麼?”
“陛下還要為我換藥?”
“求之不得。”
“好呀。”雲清辭道:“金歡,拿藥箱來。”
李瀛既然還要陪他玩深情的把戲,那他便奉陪到底。
送上門來的深情他照單全收,但這一次,他隻會收,絕不會再回贈一分一毫。
紗布被層層揭開,深紅色的疤痕在玉色手腕上格外的觸目驚心,李瀛的手指微微發抖,他一言不發地拿起乾淨的帕子,為他擦去邊緣殘留的藥渣。
隨後取過那個淺口藥瓶,細心塗抹。
李瀛的演技,還是一如既往地好,雲清辭想著,忽然一咬嘴唇,重重踢他一腳,語氣含怒:“疼。”
李瀛微微一頓。
雲清辭當然也踢過他,但他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踢他。
李瀛對他的好,雲清辭都會小心珍藏,不願破壞半分。
李瀛沒有說話,隻是動作更輕了一些,他取來紗布為雲清辭重新纏上,忽然又挨了一腳,比方才更重。
雲清辭生氣道:“輕一點。”
尊貴的李皇陛下,我倒是要看看,這一世,為了您自己的野心。
能夠忍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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