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雲清辭捧著小水壺,道:“我是想回宮去。”
父親和兄長同時收斂了笑意。
雲清辭也沒指望他們能立刻答應,但他還是道:“我都想清楚了,我,我心裡還是有他的,既然有他,就沒必要非要遮著掩著生怕人知道,折騰自己,也折騰他。”
他不敢去看父親和兄長的表情,低著頭兀自道:“今日等爹爹和哥哥出來,就是想跟你們說一聲,我不準備和離了……我,我知道你們都是為我好,可是我,我現在真的,不會跟以前一樣了,如果他敢對我不好,我肯定馬上回來,不會再為了他做傻事了。”
“我知道你們不信,可我真的很清醒,對不起爹爹,二哥哥……一大早讓你們聽這些糟心事,我就是覺得……如今我跟他,明明感情上已經誤解儘消,和好如初,可行為上還要與想法背道而馳,何苦呢?”
他的語氣很堅定,但表現的卻有些不安。
雲相還未開口,倒是雲清蕭先表了態:“我信你。”
雲清辭傻傻看向他。
“你如今心裡有事,願意跟父兄商量,便是聽得進意見,可聽得進,不代表一定要采納。人生是你自己的,本就該自立自主,而不是一味隨波逐流,如果你因為我們而束手束腳,強忍著不敢麵對內心,那跟當初顛顛兒地追著陛下跑,把我和爹爹都拋之腦後,不聽不看不聞不問的傻子有什麼區彆?”
“哦,也有區彆。”雲清蕭沉聲說:“一個是沒腦子的小傻瓜,一個有了腦子卻畏手畏腳不敢用的小傻瓜。”
雲清辭臉頰鼓了鼓。
雲清蕭去看向雲相,道:“父親怎麼看?”
雲相狠狠剜了他一眼。
他當然是一百個不願意讓雲清辭回去的,但雲清蕭這麼一說,等於是把他所有想說的話都給堵了回去。如果他再非要挽留雲清辭,就幾乎是說要繼續把雲清辭當成傻子。
他有些不甘不願,道:“爹不是不讓你跟他和好,隻是擔心……”
“爹爹擔心我沒有抵禦風險的能力。”雲清辭的眼睛亮了起來,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變好的,我不會以他為中心,我會有自己的生活的,隻是……我現在,暫時想與他一起過。”
至於這個暫時,是一年、兩年,還是一輩子,就要看他們相處的如何了。
雲相終於鬆口,道:“走吧,得趕著上朝呢。”
雲清辭隨父兄一起走出前廳,跟父親乘坐同一輛馬車裡去禁城,車子行出府門,碾過寬敞的官道。
他撩開車窗仰起臉去看,隻見天空是紫黑色的,星子密布,一片璀璨。車子還未行到禁城,東方的天空便露出了魚肚白,雲清辭的看著那一點微光越來越大,止不住地歡喜:“我還沒有見過這個時候的天空。”
二哥騎馬跟在一旁,聞言看了他一眼,道:“你沒見過的多著呢。”
雲相也道:“以後多學,多看,日子長著呢。”
“嗯!”雲清辭重重點了一下頭,不忘回身來跟父親說:“以後逢年過節,我都回家,他想跟著就跟著,不想跟著就讓他自己在宮裡過。”
雲相沒好氣:“他還能不跟著啊?”
雲清辭兀自捂著臉笑了一會兒。
父兄要去大殿排隊麵聖,雲清辭則繼續行車去了東門,然後一路步行,回了朝陽宮。
宮裡一直都有人在,前世也是這樣,哪怕他走了,朝陽宮也都留著伺候的人,哪怕李瀛有時候事務繁忙的時候,根本沒有時間來這邊住。
裡頭的下人見到他都很驚喜,忙不迭地簇擁著把他帶進去。
“君後回來了,實在是太好了,咱們又有主子了。”
他們都是朝陽宮的人,如果朝陽宮沒了主子,那所有在宮裡當差的都可能被重新分配,能不能有如今的待遇好都不好說。
如今雲清辭榮寵正盛,又是後宮裡唯一的主子,想巴著他的人自然不少。
雲清辭一如既往地並不與人親近,他揮了揮手,命人都退下,隻讓金歡銀喜去收拾了床榻,準備好好再睡一覺。
倒不是他不想去找李瀛,一來是太困,二來是李瀛昨天半夜從他房中離開,這會兒必然正在換衣服準備上朝了。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爬進了帳子裡,沉沉進入了黑甜的夢鄉。
他能補眠,李瀛卻不能,每日晚上去相府,淩晨就得回來更衣備朝,來回折騰讓他臉色不是很好。
但柳自如看著還是十分欣慰,至少是比之前君後不搭理他的時候好太多了。
這廂,排在正門大殿外的官員們正在接受檢查,等到挨個檢查完畢,才能依次進入大殿,而後按照官位站好。
雲相排在頭一個,與武官邱太尉並肩,對方瞥了一眼他的臉色:“怎麼,今兒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說出來讓本官高興高興?”
雲相:“你兒子來我家跟我兒子提親了。”
邱太尉:“……你說什麼?!”
“太尉大人。”旁邊立刻有太監輕聲提醒:“不要大聲喧嘩。”
邱太尉隻能憋著,與他一路進了殿中,齊齊拜見天子,還止不住地頻頻往雲相看。
暗道我哪個兒子,你哪個兒子?
雲相則麵無表情地看向了龍椅上的天子。
隻一眼,他又收回了視線。
李瀛的臉色一直很蒼白,但哪怕他作為宰相,至今都不知道他究竟是生了什麼病。
小辭下定決心回來,難道是因為……要陪他最後一程?
他心裡一揪,再次看向天子消瘦的臉龐,眼神裡就染上了幾分心疼與憐惜。到底也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要說不心痛,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怎麼就,這樣了呢?
雲相心情沉重極了。
李瀛也察覺到了雲相的目光,於是等到散朝後,他不顧邱太尉拉著雲相就要往外走的架勢,開口把老師留了下來。
師生目光相對,李瀛道:“老師要不要去江山殿坐坐?”
“君後已經回了朝陽宮,想必已經在等陛下了。”雲相恭敬道:“陛下還是抓緊時間多陪陪他,老臣就不叨擾了。”
李瀛還從未見過他這樣通情達理的樣子,往往雲相可都是,巴不得雲清辭離他越遠越好。
但雲清辭回宮了,這個好消息幾乎一瞬間點亮了他的雙眸:“話當真?”
柳自如的臉上也是一片歡喜,雲相暗道罷了都這樣了就讓他們多開心幾日吧,他歎息道:“陛下回去看看便知道了。”
李瀛起身,大步離開了金鑾殿。
龍袍金繡呼之欲出,沉重的玉勾掛在腰間,雲相雖未穿過龍袍,可也清楚這一身重量不輕。
天子病弱至,怎地,還能健步如飛?
雲相皺了皺眉,一出去,就立刻被邱太尉給攔住了:“雲煜,你給我站住,把話說清楚!”
雲相木了臉。
李瀛一邊走,一邊迫不及待地把頭上的冕冠摘了下來,冕旒撞擊清脆,他直接旁邊一丟,立刻被身邊年輕的太監給捧住了,柳自如完全跟不上他的腳步,見他連玉勾都解了下來,忙道:“陛下,還是換了衣服再去吧。”
不及他說,玉勾已經當啷墜地。
他一邊走,一邊脫,直接將龍袍也揭了下來丟在了地上。
柳自如歎了口氣,跟身邊的元寶一起把東西都撿起來,道:“這是乾什麼,君後又不是沒見過您穿龍袍的樣子。”
元寶小聲說:“其實君後還挺喜歡的,說陛下那般十分威嚴,連他都望而生畏。”
柳自如目光中劃過一抹恍然。
李瀛將這一身沉重的負擔皆數丟下,腳步如風一般衝向了朝陽宮。
江山也好,帝位也罷,在刻都變得微乎其微。
他隻希望把身上的一切都丟下,跑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好早早將那人擁入懷裡。
他明白雲清辭回宮意味著什麼。
他終於收拾好了所有的心情,做好了抵禦風險的準備,保持著足夠的清醒,決定拋下一切與他回到曾經。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全力以赴,生怕那人感覺不到。
他用行動告訴李瀛,隻要你用力回應,就一定會得到更用力的回應。
李瀛一路衝到了朝陽宮前。
宮門大開,院子裡,暖房裡搬出的花開的熱熱鬨鬨。
陽光初升,天地一片明亮。李瀛額頭細汗微閃。
他頭上隻有一支素簪,身上也隻有一身素袍,腳上的龍靴也不知所蹤,隻餘一對素襪。
這一刻,他不是天子,也不是國君。
隻是單純的,奔向雲清辭的李瀛。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番外有,目前是挺多想寫的,但還是根據實際情況來,因為我是個番外廢x
抽獎沒辦法改時間,隻能816才開獎,這章就先發紅包吧,2分評人人都有,截止到七夕零點,慶祝阿瀛真正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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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悟是一隻遊蕩千年的亡魂,一朝得到身體,成為了一個曆史上被篡位斬首的昏君。
薑悟:嗯……
身為一個喪批,皇帝這個職位簡直是噩夢般的存在,薑悟隻想拱手遞讓山河,最好能迅速死亡回到遊魂的狀態。
為了逼殷家儘快謀反,他點了殷家獨子入宮伺候,瞬時朝野一片大罵,殷家更是差點要衝進來將他剝皮抽筋。
當天晚上,薑悟慢吞吞地對目光狠厲的殷無執提出羞辱:要抱,要沐浴,要按摩,要哄睡。
完了,把殷無執打發去批奏折。
第二日持續羞辱:要抱,要喂飯,要推秋千,要騎大馬。
完了,把殷無執打發去批奏折。
第三日鄭重羞辱:要寬衣,要上床,你要給我交公糧。
殷無執看著懶洋洋躺在龍榻上的喪批:……
欺人太甚!!!!
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叫殷無執!!!
瘋狂批奏折·jpg
然後,一年過去了,兩年過去了,喪批每天都在羞辱殷無執,每天都在逼他批奏折,但帝位卻是一天比一天穩,百姓一日比一日富,皇朝一歲比一歲繁榮昌盛。
喪批:……
照理說我命格已儘,為何還未被殺?自殺行嗎?
拿刀割腕·jpg
殷無執……殷無執瘋了。
喪批鹹魚受x偏執腹黑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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