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安靜,呼吸可聞。
薛昔靈魂好半天才回竅。
他背靠冰箱門,周憶之身體前傾。
兩人距離極近,近到呼吸都落到一處,近到薛昔從周憶之眼裡看到自己僵硬的倒影,也看到她嘴角狡黠的笑容。
薛昔喉結艱難地動了動,瞬間反應過來她又是在拿自己開玩笑。
她有的時候其實挺沒有分寸,會肆無忌憚地朝他突然靠近一步,突然跳到他懷裡,或是突然鑽進他被窩。但他很清楚,她永遠都不會喜歡他。
她笑著湊過來,嘴唇輕輕擦過他嘴唇,試一下親吻是什麼感覺,對她而言或許隻是做個無足輕重的實驗,可對他而言,卻令他連靈魂都在戰栗。
薛昔忽然感到有些難堪。
他對她而言是什麼呢?
拿來隨便撩撥,隨便逗弄的人嗎?
前腳表達了喜歡彆的人,後腳輕描淡寫地嘴唇在他嘴角輕輕擦過。
他看著周憶之臉上掛著的調笑般的笑容,他心中卻很悶,夾雜著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惱火,難堪,苦澀,無奈,以及克製的欲望。
周憶之看著哥哥,覺得自己從來沒這麼大膽過,不過既然已經確定了眼前的人也喜歡自己,那麼就沒什麼好曖昧不清的,她看著哥哥,心中高興,上半身又往前湊了湊。
再親一個。
她往前一湊,盯著她的少年卻往後微微退了一寸。
“砰”地輕輕一聲,薛昔的背抵上冰箱門。
冰箱門被合上。
薛昔背靠著冰箱門,渾身僵硬地垂眸看著她,垂在身側的手攥著。眼裡似乎有幾分求而不得的隱忍與克製。
周憶之:?
不是要繼續親你了嗎,為什麼要生氣?
“彆生氣,來。”周憶之的手撐在薛昔的膝蓋上,身子向前,正要壓過去親他。
但哥哥忽然站了起來。
周憶之一下子親了個空。
“哥。”她也迅速站了起來,滿腦子疑惑。
少年立在自己麵前,身材高大,十分有脅迫感。
她踮腳,正要再接再厲,但撅起來的嘴唇還沒吻上少年的唇,他就抬起一隻手,冰涼的手指按在她額頭上,將她腦袋按了回去。
周憶之有點鬱悶地抬頭看薛昔:“你乾嘛,不能再親一下嗎?這麼小氣?”
薛昔看著她,眸子晦暗。
他方才紛亂的思緒全散了,變成克製。
他喉嚨乾澀,對周憶之道:“接吻不是小事,怎麼可以為了嘗試一下是什麼感覺,隨便親人?”
“哪裡隨便了,我――”周憶之
想說她很認真,但話還沒說完,何姨從外麵回來了,拎著幾袋子菜出現在廚房門口,見到兩人都在廚房裡,還站在冰箱前,奇怪地道:“小姐,你進廚房來乾什麼?”
嘴唇上殘餘的冰涼的溫度未散,周憶之頓時有點做賊心虛的臉紅。
她咳了聲,問:“何姨,你買了什麼好吃的,晚上做什麼?”
何姨走進來將袋子放在大理石台上,對周憶之絮絮叨叨:“晚上燉雞好不好?我還買了……”
周憶之悄悄朝薛昔瞥去,見少年拎起地上的垃圾袋,出門扔垃圾去了。
他剛剛為什麼有點生氣。
難道是害羞了?
肯定是害羞了。
周憶之抬起手指輕輕點了點唇,心情十分的暢快,嘴角不自覺已經咧到耳後根去了,不管怎樣,算是把哥哥的初吻奪走了。剩下的成年以後再說。
*
周憶之沒有真正談過戀愛,所以也不知道戀愛該怎麼談,在她這裡,親了就算確認關係了。而且哥哥也喜歡她,她現在也回應了,他應該懂那是什麼意思吧?
現在他們兩個人算是心照不宣了吧。
但很快,周憶之發現,怎麼自從冰箱前那一吻後,哥哥卻似乎在有意無意避著她。
*
之前她洗完澡後下樓來,穿著睡衣抱膝坐在哥哥身邊,兩人看完電影再各自回到房間,她經常跟渾身沒骨頭似的,軟綿綿地靠在哥哥肩膀上,甚至是歪倒在他懷裡,舒舒服服地將腦袋枕在他大腿上看電影。
少年的懷裡有著乾淨好聞的味道,洗衣粉,肌膚,鬆柏的氣息纏繞在一起,讓人感到溫暖而踏實。
哥哥雖然渾身緊繃,但是從來都不會拒絕。
可這次,周憶之又想抱住薛昔的腰,他卻忽然從身邊抽來個枕頭,往旁邊挪了一下,用枕頭取代了他的大腿,給周憶之枕著。
周憶之:……?
周憶之立馬直起上半身,看著薛昔,氣急敗壞:“怎麼了,你大腿突然變金貴了?讓我枕一下都不行?!”
哥哥僵硬地道:“不要隨便躺彆人懷裡,你們補習班去山上冬遊的時候,也一樣。你和女生一個帳篷。”
“莫名其妙提補習班乾什麼?”周憶之:“除了你,我什麼時候
隨便躺彆人懷裡了?”
哥哥看了她一眼,匆匆移開視線,又告誡道:“也不要隨便親人、抱人。”
周憶之道:“我什麼時候隨便親人抱人了?”
哥哥卻忽然道:“我還是和你一起去補習班吧,從明天開始我都在補習班門外等你放學。”
周憶之眼睛一亮:“你是不是還在吃醋?”
哥哥喝了口水,沉穩地道:“記住畢業前
不要早戀。”
周憶之:……
他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說完薛昔就起身上樓了。
“喂,等等我!”周憶之跟著鑽進他房間,嘗試鑽被窩也沒成功,反而被關在門外。
周憶之不禁產生了懷疑,難道自己傳達的信號錯誤?不是吧,自己都表達那麼明顯了,哥哥還是不開竅。不是因為也喜歡他,自己乾嘛親他?他難不成以為自己是隨隨便便親人的人?
周憶之琢磨著要不要再找個機會強吻一次。
一次不行,就強吻兩次,吻服為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