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起,容承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想像以前一樣毫不留情麵的諷刺拒絕,可話到嘴邊,以前說了千百遍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山水沿著山壁嘩啦啦的下,寒潭四周沒有樹木遮擋,山風肆意。迎麵而來的山風,伴隨著山水的清涼,明明是天然的降熱神器。可這一刻,容承卻覺得自己渾身燥熱得很。
衛瑾幼玩了一會兒水,也沒聽見身後的人再說話,覺得有點奇怪。她轉頭,就看到了一個快冒煙的木頭。
衛瑾幼:“........”
“你怎麼了?”
“很熱嗎?”
“要不要你也脫鞋泡一泡?”
說到泡一泡,她調皮的伸出了小腿,那如同白玉般的肌膚越出水麵帶出的驚心動魄,令本就頻臨爆炸點的少年,哄得一聲,炸開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衛瑾幼總覺得有一瞬間,看到了容承頭頂冒出了煙。
可再待她認真看時,什麼都沒有。少年的臉色猛地冷了下來,轉身就同手同腳的走了。
同手同腳,走了?
衛瑾幼:“.......”
“哎,不是,你怎麼就走了?”
“等等我呀~~”
她手忙腳亂。
這時山風又起,本快要恢複平靜的水麵,又蕩起了無人知曉的波瀾。
**
衛瑾幼幾乎是追著容承,跑回知青院的。
這個容承也不知道發什麼神經,明明前一刻還好好的,後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不管怎麼問,怎麼哄,也不說話。他又走得快,完全不管衛瑾幼一個穿著涼鞋穿著小裙子的,怎麼在凹凸不平的路上緊跟。
回來的路上,衛瑾幼好幾次都差點摔倒。
衛瑾幼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找了幾次話題不見回複後,也來氣了。尤其在跨進知青院大門,又一次差點摔倒,她狠狠地打掉旁邊伸出來的手。
“不用你管。”
‘啪’的一聲,把兩人都驚怔住。
衛瑾幼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容承的手。容承的肌膚雖然沒有衛瑾幼的白,可衛瑾幼下意識的那一下打得狠。他手背上,很快就露出紅痕。
“我.......”
“衛瑾幼,你這個不要臉的害人精!為了男人下鄉,害得我們被村乾部仇視,你竟然還有臉去勾引容同學!!!”
聲音尖銳刺耳,一下子打斷了兩人的尷尬。
衛瑾幼皺起眉頭,看向發生源。
是孫大美。
不過幾個小時沒見,原本穿著整潔的人,因為天氣炎熱滿頭大汗而變得邋裡邋遢。她身後站著溫文倩,溫文倩手裡拿著手帕在擦拭,長發及腰,斯斯文文。跟孫大美猙獰醜陋,形成鮮明的對比。
衛瑾幼左看看右看看,嘴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溫文倩也很憤怒,但看到衛瑾幼的笑容時,她下意識的不敢放肆。
她沒有孫大美這麼沒腦子,到了這麼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衛瑾幼還能這麼豪橫,這裡肯定有人罩著她。
可兩人的親密舉動,真的讓她忍不住。溫文倩狠狠的把手帕擰皺,放在身前,溫聲道:“大美,你彆這麼說衛同學,她隻是情不自禁而已。”
“容同學長相好,性格好,還樂於助人,有人喜歡很正常的。但是.......”
說到這裡,她偷看了一眼皺起眉頭,越來越厭煩的容承一眼。
是了,是了,就這個情緒。
厭惡吧。
容承高冷,最不喜歡聽到有人喜歡、糾纏他。隻要知道了,都會露出這樣的厭煩來。
現在他們都下鄉,誰也不比誰高貴。隻要容承真正厭惡衛瑾幼,她就一定有機會嫁進容家。
溫文倩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她乘勝追擊道:“但是衛瑾幼同學,你這次可能闖下大禍了。”
“哦,說來聽聽。”衛瑾幼跑累了,她左右看了看,拉過放在院子裡的椅子坐下。
她坐下還不算,還給了容承一張。好兄弟的樣子,哪裡還有剛才生氣的炸毛樣子。
容承看著椅子,又看向她,原本趨向正常顏色的耳後根,又隱隱泛起了紅。
他沒說話,接過椅子,竟真的坐下。
溫文倩總覺得哪裡不對,可箭已上弓,已經沒有後退可言。
“衛同學,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剛才我們去村裡走動,發現宋大隊長他是這個。”她伸出拇指,“村裡所有人的活都是他安排,包括我們知青。他在村裡說一不二,聽說連村長都要聽他的話。你今天得罪了他,他不會放過我們。”
“我初來乍到就得罪了這樣的人,我們以後........很難有好日子過。”
“要不這樣,你先去跟宋大隊長道個歉。我想了一下,這事情不好鬨大,不然到時候分到又臟又累的活,以我們這樣的身子,肯定乾不下去。大家各退一步,你道歉後就跟他說安置費沒有錯,是我們算錯了,因為太在意錢財,所以算錯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
“我也是為了大家好,畢竟我們人生地不熟的,總不能得罪當地乾部,不是?”
她說得有條有理,似乎很為人著想一般。要是個沒腦子的,或許真的被她唬住了。
這不,溫文倩一說話,沒腦子外加狗腿子孫大美就不乾了。
“倩倩,你乾嘛要幫這個不要臉的賤人想辦法?”
“這個害人精,早死早超生得了。要不是她,我們又怎麼會跟宋大隊長鬨開,真是的,眼睛都掉錢裡了。果然是賤人,不要臉,追男人,還要錢。”
“大美,你不要這樣說衛同學,她可能是沒想開。”
“她哪裡是沒想開,分明就是貪婪霸道。也不看看這裡是哪裡,也不看看現在自己是什麼身份,還敢跟村乾部對著乾!”
兩人旁若無人的諷刺,仿佛當衛瑾幼不存在一般。
她們越說越難聽,容承快聽不下去了,剛要站起身來,卻被衛瑾幼搶先。
她一腳把椅子踢翻,踢到兩人麵前。
溫文倩和孫大美沒料到衛瑾幼會這麼做,都被嚇到了。
嚇得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是衛瑾幼第二次當眾踢東西,她發現這種不看誰臉色的行事方式挺爽的。
她不顧兩人發白的臉色,呲笑了聲,“說啊,怎麼不說?不是挺能說的嗎?今早一個本子就嚇成鷓鴣,現在換了個人,換了個東西,就成了地裡的死老鼠,連吱一聲都不會了?”
“你.......”
“我什麼我,我連他宋大河都不怕,還怕你們這些虛偽小人?”
“彆嚷嚷,再說一句話,下次踢的就不是椅子了。”衛瑾幼盯著孫大美的腦子看,仿佛在說,下一次踢的就是你的豬腦袋。
孫大美立馬閉嘴。
衛瑾幼嘴角勾起一抹嘲諷,視線轉向溫文倩。
溫文倩比孫大美要淡定一些,要不是她緊緊的抓住手帕,衛瑾幼還真的以為她不怕自己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