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喜滋滋地說:“這麼說我現在也是侯爵了,隻比阿翁的徹侯低一個品級了?”
劉邦這回居然如此大方,這不科學。
結局太過美好,樊伉有點不敢相信。
呂媭伸手朝他額頭戳了一下,歎道:“你啊!還說你聰明,怎地如此愚笨!”
又怎麼了?
樊伉捂著額頭心想,難道這裡頭還有陷阱不成?
樊噲一語道破天機:“天下富庶之地莫過關中與中原,關外多是荒僻之地,治下百姓寥寥無幾,便是封了侯也沒甚大用處。”
樊伉吃了一驚,這才明白其中關竅,忙問:“那馬嶺縣是關中還是關外?”
樊噲本不想打擊他,可又想到樊伉遲早要知道事實的真相,瞞著也沒甚意思,便道:“馬嶺縣本是古羌族後裔羌、氐族的遊牧徙居地,先為葷粥、獫狁等犬戎部落所踞,前朝秦王一統六國以後,始建軍政歸屬,沒幾個人的。”
樊伉:“……”
搞了半天原來是少數民族兄弟的地盤,後來那個可憐的少數民族兄弟被漢人打跑了,地盤也被占了,這才成了大漢國領土的補充。
條件艱苦,土地又不肥沃,漢人又不善遊牧,人口自然少得可憐。
當真如同一塊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所以才會被劉邦當做哄小孩的糖果隨口賞給了樊伉。
不帶這麼欺負小孩子的啊!
虧得他還以為劉邦總算良心發現,所以給他一個侯爵當當,結果依然是個巨坑!
人都沒有,封這個侯有個屁用啊!
食邑一千多戶,整個馬嶺縣的常住居民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數。
想到劉邦居然還特意提到給他的封邑增加一千兩百戶的情形,樊伉內心隻覺得像吞了一百隻蒼蠅般難受。
索性當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算了,假大方的樣子真的很沒意思。
這一刻,樊伉深深地感覺到了來自漢皇的極大惡意。
果然隻拿他當npc刷,不把他當成親戚看待是正確的,有這樣一個隨時準備坑你的親戚,誰受得了啊!
樊伉發現劉邦這個人真的很有意思。
就他從呂媭姐倆和樊噲以及其他的路人甲乙丙丁口中得知,呂澤作為劉邦起兵時的原始響應者兼造反事業合夥人,按照他的功績天下大定後是完全能封一個諸侯王的,但是並沒有。
呂澤隻封了個徹侯,而且還不是作為第一批功臣受封的,封邑也並不理想,甚至不如他的部將丁複多。
這就好比兩個人做生意,一個空有想法但沒錢,另一個便掏乾淨口袋全家都出力支持,結果生意做大掙錢了上市了,出錢又出力的那個甚至連個董事都沒撈著,隨便給他個經理頭銜就打發他走了。
他的老爹跟隨他左右,一直忠心耿耿,鴻門宴上項莊意圖行刺劉邦時,也是當時作為劉邦參乘的樊噲不顧生死闖進大帳,救了劉邦一命。
但他老爹的封邑其實也很一般。
這個世上有一種很奇怪的人,越是對於親近之人就越是刻薄寡恩,對於外人反而越大方。
樊伉覺得劉邦說不定就是這種人。
光是這樣想著,他都有點為呂雉母子和自己老爹不值。
難怪呂後當權後,要大肆封賞諸呂,可能就是覺得劉邦做皇帝的時候,對呂家人太虧欠了,所以才會用一種不理智的病態心理去補償。
當然這隻是樊伉單方麵陰暗地猜測,呂後那等霸氣人物的心理,他小小一介凡人是猜不透的。
“不管怎麼說,能封侯也是一種榮耀。”大約是樊伉的臉色太過難看,呂媭輕笑著出來打圓場,說,“十一歲的關內侯,整個大漢朝頭一份,說出去阿母臉上都光彩得不得了,至於其他的就彆計較那麼多。”
樊伉鬱悶,卻也無可奈何。
他總不能衝進長樂宮卡著劉邦的脖子咆哮著要求他改變主意,賜一塊水草豐茂,土地肥沃的地方給他吧?
格局這麼小,以後再也不跟他玩了。
樊伉最多隻能在心中腹誹兩句,完了臉上還要擺出一副感激零涕的模樣,披著一張古人的皮,繼續在這個操蛋的年代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