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懷疑(1 / 2)

將人帶到,禹肇便非常有眼色地告退了, 屋子裡隻剩下呂澤和樊伉兩甥舅。

樊伉在心中想過無數次這位大漢朝能和開國皇帝分庭抗禮的大將模樣。

英武的的、霸氣的、剛愎自用的、甚至是五大三粗的, 然而無論如何他也不曾想到,自己第一次親眼見到的呂澤, 居然會是這般病入膏肓,一副不久於人世的虛弱模樣。

據說曆史上的呂澤就是這一年去世的, 緊接著的便是劉邦的廢太子事件。

難道呂澤真的會死嗎?

“你阿母和姨母可還好?”呂澤咳嗽了兩聲,溫聲道。

樊伉回過神來, 說:“阿母和姨母一切皆好,表兄也甚是活潑健康, 就是都很想念舅舅。”

“如此便好。”呂澤歎了口氣, 又道, “我和你阿翁相識多年,你阿翁重情得義, 是個難得的英豪,你阿母又是個不肯吃虧的, 你和你阿母我倒是不太擔心,唯有你姨母和阿盈,高處不勝寒, 我總是放心不下。”

樊伉心中一緊。

呂澤的話怎麼聽著有種話中有話不太吉利的感覺。

難道這個時候呂澤和劉邦這一對造反事業合夥人就已經開始猜忌防備彼此了?

總覺得有些細思極恐。

“舅舅放心,姨母貴後一國之母, 表兄又是當朝太子, 隻要舅舅安在, 便可護得他們一世無憂。所以哪怕是為了姨母和表兄, 舅舅也要快點好起來才是。”

似是被他的話勾起了懷念,呂澤那張烏青灰敗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抹真切的笑容:“但願如此吧,隻可惜……”

隻可惜什麼,呂澤沒說,樊伉卻聽明白了。

他心裡咯噔一下,呂澤的模樣看著是不太好,可是在他所保存的對呂澤為數不多的回憶裡,呂澤的身體素來健康,且年歲也不算大,實在沒有料到他的身體居然敗得如此之快。

“舅舅,侍醫可有診斷,舅舅的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聽禹肇講是風寒,但樊伉其實是不太信的。

所謂風寒,在很大意義上其實就是指的感冒。

誰在這一輩子還不得個感冒什麼的?

可呂澤現在這個樣子,他看著就很不像是感冒啊。

很少咳嗽,也不曾打噴嚏流鼻涕,感冒的一些症狀基本都沒有,而且就他所知,得了感冒的人,臉色發白發紅都算正常,但發青的很少吧,尤其是呂澤的臉色已經不是發青,而是發烏了。

彆欺負他讀書少,樊伉敢拿自己的人頭來發誓,呂澤絕不是偶中風寒這麼簡單。

呂澤道:“侍醫說是中了風寒,藥是吃了不少,就是不見好。”

樊伉左右望望,眼珠子亂轉,呂澤何等精明,看著他這副模樣還有什麼不了解的,道:“放心罷,這院子周圍都是我的親信,有什麼話你就直說,毋庸擔心。”

被人看穿心思,樊伉尷尬地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嘿嘿,讓舅舅笑話了。”

“一家人不說這種見外的話,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舅舅這病究竟是如何得來的?”樊伉說,“我是指舅舅生病前後都發生了什麼?身體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呂澤擰起眉:“伉兒為何突然問這個?”

因為他極度懷疑呂澤根本就不是受了風寒。

“就是關心舅舅,想多問幾句。”

呂澤倒是不疑有他,想了想,說:“先前冒頓大軍圍困白登山,我便連夜趕路,半路與你阿翁周勃會合,和韓王信舊部裡應外合,才打開一條缺口,接應陛下突圍。那日天色不好,快到午時了,依然是霧蒙蒙一片,不知何處射來一支流矢,正好射中我胸口——”

樊伉聽到呂澤中了流矢時,心裡一緊,急忙問道:“那舅舅可有受傷?”

呂澤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那支流矢來勢頗急,他閃避不急,隻道自己這回肯定在劫難逃,沒想到那支箭射中胸口,痛是痛了點,但並沒有紮進肉裡,反而自己落了下來。

當時情況危急,他來不及多想,接應到劉邦後撤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胸口中箭的位置淤青了一大塊,卻並沒有任何傷口。

他立刻就想到了出征前無名送過來的那件藤甲。

“這還是多虧了你讓無名公子送過來的藤甲。”呂澤道。

想到無名冒著風雪給他送藤甲過來的時候,他還嫌棄那藤甲太過女氣不肯穿,為了讓他保證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要穿上這件藤甲,他和無名還因此打了一架,輸了才不甘不願地將那件藤甲穿上,並且恪守承諾,除了沐浴的時候才會脫下。

沒想到這個堅持的確救了他一命。

“推開你左手邊的架子,後麵有個暗格。”

樊伉不疑有他,依言推開了那個看著完全不起眼的木架子,果然看到後麵有個暗格。

他扭過頭看著呂澤,呂澤說:“打開吧。”

樊伉打開暗格子一看,裡麵就放著他的藤甲。

“舅舅!”他頓時就炸毛了,“不是說了讓你天天都穿在身上麼?”

“我這不是在營裡麼?又不出外打仗,我怕弄壞了,所以才放在暗格裡。放心罷,這地方很隱秘,不會丟的。”

他擔心的根本就不是這個好麼!

“藤甲編出來就是穿的啊!又不是放著欣賞的!”樊伉實在無語了,“再說了這藤甲保養得好也就能用十年,不穿留著生蟲子發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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