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的紅薯上秤一稱,頓時驚了。
如果說畝產三石的麥子已經給了舞陽縣一個巨大的驚喜,那麼紅薯的收獲則真正就是驚嚇了。
因為細心培育留藤,紅薯已經由最開始的一顆發展到現在的三畝,個中艱辛簡直難以言表。
三畝地的紅薯,收獲了整整三十石。
係統給的種薯還是很給力的,已經種了好幾茬了,子子孫孫依然很爭氣,產量一點兒也沒有減少。
樊伉見了內心十分歡喜,這樣看來明年的紅薯種植大業總算不用發愁了。
在這年代紅薯這種高產的作物多種點總歸是好的,饑時可以飽腹,豐年不愁吃了,可以拿來釀酒,絕沒有浪費一說。
櫟陽的酒坊樊伉現在基本隻能釀果酒了,果酒度數低,提純不容易,費柴又費力,不如紅薯釀酒劃算。
沒辦法,大家都缺吃的,就他一個人還用珍貴的糧食釀酒,即便是有呂雉這個保護傘,也要被人仇富了。
曆史上任何一個喜歡花式炫富的人,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他可不希望自己在睡覺的時候還要擔心什麼時候就會有一個無名兄那樣的刺客摸進來讓他腦袋搬家。
無名看著滿筐新收的還帶著泥土的紅薯,說:“我要吃烤紅薯。”
“好好好,一會兒我給無名兄烤一個,挑個最大最好吃的。”沉浸在明年即將豐收的喜悅中,樊伉格外好說話。
莊子裡做活的人多,樊伉又講究,從不許人喝生水,所以灶房一直都有人,灶裡的火就沒熄過。
樊伉讓人在灶灰裡埋了幾個紅薯,吃晚食的時候,香噴噴甜糯糯的烤紅薯就可以吃了。
外表冷漠無情的無名似乎對這種軟糯香甜的食物很喜歡,一個人吃了兩個好大的烤紅薯還不滿足,還是樊伉怕他吃多了晚上燒心睡不著覺不許他再吃了方才罷手。
“山坡那邊有好大一片沙地,我估摸著該有好幾百畝,到時候讓人把那片地開出來全種上紅薯,明年的這個時候你想怎麼吃就怎麼吃,蒸的煮的烤的變著花樣吃,一手一個,吃一個扔一個都行。”
聽到他描述的情形,乘光下意識地吸了吸口水。
還能吃一個扔一個,聽著就很美好。
無名狹長的眼尾掃了他一眼,乘光立刻垂下頭,收拾好餐盤,安靜地退了下去。
樊伉忙了一整天,頗有些累,再說他這個年紀本是覺多的時候,用過晚食,外出散了一會兒步消食之後,洗洗便睡下了。
無名照例要練功,亥時方收功,在院子裡衝了個澡,帶著一身涼意回屋。
屋子裡亮著一盞油燈,豆大的燈光跳躍著,驅散了一室黑暗。
樊伉睡在炕上,被子鼓成一坨,發出平穩勻長的呼吸聲,顯是睡熟了。
無名站在炕邊,看了他的臉好一會兒,見他睡得舒服,於是不高興地伸出捏住他的鼻子,仿佛特意說給誰聽,又仿佛在自言自語道:“你倒是睡得舒服!”
樊伉睡眠有些淺,又被人捏著鼻子呼吸不暢,很快醒來,揉了揉眼睛:“無名兄?”
“嗯,吵醒你了?接著睡罷。”無名說罷,打開另一床被子準備歇息。
樊伉有些尿急,半閉著眼迷迷糊糊地從炕上爬起來。
“去哪?”無名停下揭被子的動作問他。
“尿尿。”
“……”無名,“要我陪你去麼?”
樊伉:“不用了。”
他又不是小孩子,上個廁所還要人陪。
樊伉上完廁所回來,晚風一吹,腦袋清醒後,反而沒什麼睡意了,爬上炕抱著被子滾來滾去,好幾次差點滾下去。
無名手一伸,將他撈住,往自己被窩裡一塞。
“不早了,郎君睡罷。”
樊伉摸著肚子說:“想吃東西。”
“……”無名,“我去看看灶房有什麼吃的。”
樊伉咂巴咂巴著嘴,內心十分抗拒:“不想吃糜子餅。”
無名打了個嗬欠:“那郎君想吃什麼?我去讓人給你做。”
樊伉想了一會,還真的報了一串菜名。
“糖醋排骨、醬香鴨翅、醬汁肘子、蒜蓉蝦、雞煲蟹、剁椒魚頭、佛跳牆……”
無名滿頭黑線,把被子一裹,氣哼哼地道:“彆說了,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