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千畝地的油菜, 共收了六千多石油菜籽,算下來一畝一石,比樊伉預想的還要好一點。
按照油菜籽的出油率, 六千多石油菜籽,可以榨將近兩千石菜籽油。
哪怕是以現代正常人均標準,這兩千石菜籽油也可供兩萬人吃一年了。
豐收的喜悅稍微衝淡了因為戰爭帶來的陰影, 樊伉收拾了一下心情,將收的油菜籽拖了幾百斤到油坊裡榨了兩桶油。
當聞到記憶裡那熟悉的壓榨菜籽油的香味時,饒是他也禁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氣。
辛苦了這麼久, 以後可算是能吃上炒菜了。
燉菜和烤肉雖然也很不錯, 但天天吃難免有些發膩, 便是無名兄的烤肉樊伉吃多了也有些不香了。
除此之外, 去年集體成親的十幾對新人也有兩對揣上了崽, 著實令樊伉振奮不已。
人生不就是如此,有人出生有人死亡,繁衍不息。
晚上樊伉掌勺, 做了一大桌的炒菜,邀請王回將軍和阿沅他們幾個莊子裡的得力臂膀吃頓飯, 算是酬謝這兩年他們對自己的扶持與照顧。
王回和武阜一樣, 本是樊噲的家將,此次奉主母之命護送樊伉來舞陽, 內心其實還有點不情願的。
身為一個有誌向的大男人, 誰不想靠自己的努力上陣殺敵搏取功名?
跟著郎君來舞陽種地雖然能夠吃喝不愁安穩度日, 但卻哪裡比得上跟著主公一起上戰場殺匈奴來得痛快?
若是僥幸能夠殺死幾個匈奴而且活著回來, 也能搏個軍功,總比跟著一個小兒有前途。因此來樊家莊後王回一直有種生不逢時鬱鬱不得誌的悒鬱之感。
此回聽到郎君相邀,猜到應是與他商議返回長安一事,頓時整個人都鮮活起來,以往那不得誌之感拋諸腦後,收拾了一番,精神抖擻地前去見郎君。
中途還遇上了目的相同的阿沅。
阿沅雖也是樊家的女奴,但因為識字,所以深得樊伉器重,且生得美貌,十分會做人,因此在莊子裡地位頗高,與其他下奴待遇自是不同,便是王回也不會輕視於他。
再說阿沅精通女工,他身上的衣裳還是阿沅親自縫的呢!
“原來是阿沅。”王回衝她一抱拳算是打招呼。
阿沅回禮:“見過王將軍。”
兩人一起同行,阿沅方從蠶室出來,一頭霧水,遂問道:“將軍可知郎君此次喚你我二人,可是為何?”
王回道:“想是為了郎君回長安的事吧,畢竟郎君來舞陽也快有兩年了,主母擔憂,郎君也該回去了。”
阿沅一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倒是不曾想一眨眼來舞陽都兩年了,時間過得真是快。”
“是啊。”王回一手按在劍柄上,神情頗有些悵然若失,“也不知道武阜那廝這幾年跟著主公東征西戰又殺了許多匈奴,立下多少功勳。興許等到他再次回到長安的時候,也能封個不大不小的爵位了。”
隻有他這兩年在舞陽奶孩子,毫無寸進。
阿沅似是知曉他的心思,意味深長地道:“郎君所為無一不是於國於民有大利的東西,跟著郎君未必不比殺匈奴的功勳大,焉知武將軍不曾在心中懊惱沒有跟隨郎君呢?”
王回有些不以為然。
大丈夫當建功立業,封妻蔭子。貪圖安逸又豈是大丈夫所為。
跟著郎君穩妥是穩妥,卻也未免讓人容易消磨鬥誌,頹廢度日。
“王將軍,阿沅姊姊你們來了。”乘光站在院門口瞅見他們老遠就迎上來了。
阿沅變戲法一樣從袖子裡摸出一根束帶,道:“前兒替郎君裁衣裳時,順手做的,送你了。”
乘光接了過來,喜滋滋地說:“多謝阿沅姊姊,都說阿沅姊姊的手藝好,瞧這束帶就是比旁人做的好看。”
阿沅抿嘴一笑:“就你嘴甜。”
“哪裡,我可說的大實話,就是郎君也讚過阿沅姊姊的手藝。”乘光樂嗬嗬地道。
王回朝那束帶瞅了一眼再瞅一眼,又瞅瞅阿沅,臉皮抽了抽,想起她曾經縫人皮肉的壯舉,很想問問她縫衣裳和縫人皮肉的感覺有何不同了。
然而再怎麼在心裡想,王回也知道肯定不能問,一問以後的衣裳就沒了。
幾人才到門口就聞到一股濃鬱的酒香,伴隨著食物的味道,令人饞涎欲滴。
王回喉結動了動,心想跟著郎君有一點好處那是彆處怎麼也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