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夠,她恨不得衝出後廚,用手中這把鍋鏟把那個畜生拍死。
駱笙沒有開口,隻是深深看了秀月一眼。
秀月立刻清醒過來,麵上恢複了平靜。
對於秀月的克製,駱笙頗為滿意,語氣越發平淡:“太子要吃魚頭鍋子。秀姑,你好好準備一下吧。”
“姑娘?”
駱笙揚唇,語氣意味深長:“太子能來咱們酒肆吃酒是酒肆的光彩,不能怠慢了太子。”
“是。”秀月不動聲色應下來。
紅泥小爐正適合擺在桌上,與之配套的鍋子也不大。
秀月揭開一口大鍋的鍋蓋,把一直熬煮著的魚湯注入小鍋子中,再下入收拾好的魚頭、魚丸等食材。
沒過多久,小鍋子中龍眼大小的一顆顆魚丸就浮了起來。
下蔥段與香菜,再然後,秀月拿起一個瓷瓶,擰開瓶蓋把一小撮粉末撒了進去。
駱笙麵無表情看著,直到那白色的粉末徹底融入濃鬱發白的魚湯,飄到鼻端的香味更甚,這才牽了牽唇角。
這是專為衛羌加的料,希望他能喜歡。
微涼的指尖搭在手腕上的鐲子上,駱笙眼底更冷。
能攪動江山的金鑲七寶鐲,還不到麵世的時候。
一個背負著謀逆罪名的鎮南王府,用不了這個鐲子。
不管最終是不是要與這大周江山的主人對上,她首先要做的是替鎮南王府洗清罪名。
而想要實現這一點,離不開衛羌的“配合”。
謀逆之罪是永安帝定的,滅門鎮南王府的旨意也是永安帝下的,她從旁處入手幾乎沒有替鎮南王府翻案的可能。
皇上不會自打耳光,除非關乎到極大的切身利益。
如果皇上想換太子呢?
還有什麼比替鎮南王府翻案,把誣陷鎮南王府的罪名推給平南王府更容易的?
衛羌的太子之位因揭發鎮南王府謀逆而來,自然也能因為誣告鎮南王府收回。
隻要皇上生出換太子的念頭,這就是一條現成的捷徑。
到那時,就不是她千方百計想著如何給鎮南王府翻案,而是皇上樂見其成了。
退一萬步,就算皇上廢棄太子想不到以誣告鎮南王府這個名頭,至少能把衛羌那個畜生從雲端打落泥潭,替鎮南王府洗脫罪名的事可再徐徐圖之。
無論皇上如何做,對她來說隻是小收獲與大收獲的區彆,總之都是賺的。
如果她不顧後果一把毒藥撒下去,今日就能要了衛羌性命,無非就是與他同歸於儘。
可衛羌的狗命如何與鎮南王府千百條性命相比?如何與鎮南王府近兩百年的聲名相比?
以他一條命抵消這些,他不配!
她要他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要踩著鎮南王府枯骨蒸蒸日上的平南王府聲名狼藉,一無所有。
秀月撒進鍋子中的作料是個好東西,一次無需多,日積月累就能讓內心陰暗流膿而戴著偽善麵具的人不知不覺控製力下降,變得暴躁易怒。
一個自製力薄弱而內心齷齪的人,還愁他不會犯錯麼?
而一個屢屢犯錯的太子,為皇上所厭也就不遠了。
皇上雖無子嗣,兄弟卻不止平南王一人,侄兒也不止衛羌一個。儲君之位,衛羌從來不是那個“非你不可”。
“姑娘,好了。”秀月平靜溫潤的聲音響起,眼神深沉。
駱笙收回思緒,喊一聲正與壯漢聊得熱鬨的紅豆:“紅豆,該上菜了。”
“噯。”小丫鬟脆生生應一聲,蹬蹬蹬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