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2)

陳知著的青衣散在地上,他披著頭發,臉色蒼白,有種脆弱的漂亮,光打的格外好,他的臉像是白瓷,一點血色都沒有。

徐明緒的臉色比他的臉色還差。

長公主謀反,被蕭容毓囚禁。

南祀既是公主親信,又是從犯,自然不會善終。

但在他死之前,蕭容毓要知道,長公主是否還聯絡了其他人,是否還有後手。

這件事蕭容毓是派李璧來處理的,大將軍通曉軍事,明朗朝局,為人光明磊落,家世根基又淺,除了他,無人可以倚靠,處理事務自然公正。

但,李璧與南祀有舊怨。

李璧三姐李嫣曾是長公主駙馬的青梅竹馬,兩人有過婚約,後因先帝賜婚,婚約作罷。

長公主性格驕縱,成婚後與駙馬不睦,又因身體不好,婚後第四年才有子嗣。

時六歲,駙馬帶其出城遊玩,偶遇李嫣。

兩人談了一會,世子由公主府上家老陪侍。

世子車馬受驚,墜馬。

高燒不退三日,世子夭折。

長公主因此與駙馬和離,亦恨極了李嫣。

哪怕她知道,這件事情,駙馬的責任比李嫣大的多,李嫣或許真的無辜,她隻是下馬與駙馬交談,可能隻有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可能她隻是出於禮貌,再無其他,但她仍然介懷,為何那日李嫣會與駙馬相遇。

為何不偏不倚,出事的是她的兒子,是她唯一的兒子。

李嫣丈夫過世多年,李嫣不曾再嫁。

南祀到長公主身邊後,為討公主歡心,想過從李嫣身上下手。

李嫣歸家後的第五年秋天,關於她的謠言四起。

她曾解釋,但相信的人甚少。

不過半年,李嫣抑鬱病逝。

可她確實什麼都沒有做。

她可能這輩子最大的錯處就是下馬與駙馬交談幾句,連那婚約,都不是她自己要訂的,兩家世交,父母之命罷了。

李璧是庶子,幼年受李嫣庇護,與這位三姐感情甚好。

當時李璧從軍在外,建功而歸,看見的是李嫣已經長了花草的墳。

他怎麼可能不怨?

駙馬酒醉後被人推下水淹死,不少人覺得這可能是長公主的手筆,但是那時蕭容毓尚未親政,長公主位高權重,又有誰能說什麼?

長公主現在已被囚禁,他自然是無從下手。

但是當年一手策劃這件事的南祀卻還在。

還活著。

素來溫和知禮進退有度的李嫣已經死了,南祀卻還活著。

他怎麼能活著?

他怎麼配活著?

徐明緒進來的時候臉色已經白的透明。

陳知著抬頭,見是他,淡淡一笑,道:“李將軍。”

徐明緒無言地看著他。

陳知著也不著急,他被束縛了手腳,抬手弄頭發這個動作就顯得格外困難。

但是他還一點一點地理好了自己的頭發,手腕上的鎖鏈不停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然後他又道:“罪臣沒想到是李將軍,原以為是什麼精於私刑的人來審問,君上讓將軍來竟也放心。”他靠近,笑的何其豔麗,“君上不怕將軍一怒之下殺了罪臣?”

他一口一個罪臣,語氣卻挑釁到了極致,是拿準了李璧不能將他如何。

徐明緒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隻是安靜地拿起紙筆,送到了陳知著麵前。

“寫。”他的語氣甚是平淡。

徐明緒抬手,道:“寫不得。”

“你說,我寫。”

陳知著眨了眨眼睛,笑著說:“勞煩將軍了。”

徐明緒麵無表情地拿起筆。

陳知著道:“容罪臣想一想,若罪臣說什麼人都沒有,將軍會如何?”

徐明緒道:“我不會如何,也不能如何。”

陳知著頗為貼心地說:“我還是說幾個名字吧,不然將軍也不好交差。”

徐明緒皺了皺眉,他顯然是沒法接受南祀這樣輕薄的說話方式,但還是忍著。

蕭容毓自然知道李璧與南祀長公主之間的恩怨,一方麵是真的相信他的人品,另一方麵也是在試探他對他有沒有怨。

長公主與他畢竟是親姐弟,人總是喜歡遷怒,蕭容毓不會用一個對他不那麼忠心耿耿的人,哪怕他再怎麼能力出眾。

陳知著拿手指尖點了點額頭,這樣的動作由他做起來就讓人喉嚨發緊。

小齊在外麵看著,對他直男的身份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她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看起來仿佛是在看劇本,實際上一直在看陳知著的丁湛,更加懷疑。

在看陳知著的顯然不止這幾個人,還有顧裴然。

顧裴然看著陳知著的一舉一動,不適又發酸。

丁湛看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陳知著,開口道:“顧先生覺得知著演的怎麼樣?”

顧裴然和他們都不熟,不知道他們以前用什麼稱呼,也不覺得丁湛這聲熟稔的知著有什麼不對,可是旁邊的方祁吸了一口氣。

丁湛看了一眼方祁。

方祁露出一個非常平淡的微笑。

你開心就好。

雖然她很想讓丁湛有點同事的樣子,但是丁湛顯然不會聽。

她這時候居然有些慶幸小齊不在,不然她聽見可能會炸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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