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湛低頭一笑,說:“也行。”
丁湛總喜歡那麼笑,不過這次笑起來卻讓人感覺不那麼對。
丁湛平時笑起來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乾淨溫柔,現在不一樣,他竟然看的有點涼。
陳知著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被丁湛抓住了手腕,“彆動。”丁湛聲音很溫和地說。
他越是溫和,陳知著越是有縮脖子的衝動。
丁湛還給他解說角色,“這個角色是個很有名氣的演員,事業有成,溫文爾雅。”
陳知著第一個想法是為什麼秦岸這麼喜歡讓自己電影裡的角色是演員,第二個想法是,這不會是按照丁湛寫的劇本吧。
“但是你知道,他有點,不對,是我有點,不為人知的小癖好。”丁湛在陳知著耳邊低聲說。
丁湛的手輕輕擦過陳知著的臉,他看陳知著的眼神很深情,宛如在看自己最喜歡的那件婚紗。
陳知著在心裡我操了一聲。
他覺得頭皮有點發麻。
這個時候他意識到找個演員當男朋友,他是說如果的話,那是一件多刺激的事情,隨時隨地能體驗和殺人犯獨處一室的快感。
丁湛手指順著他的臉輕輕劃過,按在上下滾動的喉結上,“這裡,這裡應該有一圈蕾絲。”
好在丁湛用的是手,要是真用針,恐怕陳知著現在已經跑出去了。
陳知著被他手指蹭的很癢,可現實狀況不允許他笑出來。
丁湛的手指慢慢往下劃,他的神色專注,像是在思考要在婚紗上如何加以點綴。
丁湛的手按在陳知著的腰上。
“丁老師。”陳知著喘了一口氣,開口道。
丁湛如出夢醒一般,眼神清亮地看著他。
“你感覺如何?”丁湛問。
陳知著下床了。
丁湛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
陳知著道:“丁老師你家裡有地下室嗎?”
丁湛無言片刻,道:“沒有。”
陳知著道:“我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吧。”
丁湛輕輕一笑,道:“第一個這麼問的人在地下室。”
陳知著站在門口,回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你這也太嚇人了,”陳知著道:“我現在都害怕你晚上拿針把我縫起來。”
丁湛由衷地說:“我要是能把你縫起來,我先把你的嘴縫上。”
陳知著回到床上,委屈地問:“我說話就這麼不招你待見嗎?”
丁湛說:“是啊。”
陳知著拿起筆記本,道:“這麼多年,秦導是不是沒換過編劇?”
丁湛道:“沒換過幾個,他偶爾自己寫劇本,看心情。”
陳知著道:“那個演員那個是自己寫的嗎?兩個男演員那個?”
丁湛點頭。
陳知著感覺自己很涼。
陳知著說:“算了,我睡了,反正還有一天呢。”
丁湛把燈關了。
陳知著躺在丁湛身邊,聽他呼吸慢慢平穩。
這真是絕佳機會,夜深安靜,而且看不見臉,不尷尬。
陳知著剛抬手,又放下,不行,他這樣太像是在耍流氓。
陳知著神色凝重,這個時候如果他抱著丁湛和丁湛表白,丁湛會同意還是會直接踹他下床?
太快了吧。陳知著又想。
為什麼,為什麼他現在不想親丁湛想親的要死,這樣他還能不需要做這麼多的心理建設,直接用救命這個借口安慰自己。
陳知著等了半天也沒覺得自己哪裡難受,相反他還挺舒服的,躺在丁湛的床上,聞著床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舒服的他想馬上閉眼睡覺。
陳知著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丁湛毫無反應。
陳知著小聲道:“丁老師,丁湛?”
他的聲音實在太小了,小的陳知著覺得也就他自己能聽見。
丁湛睜開眼睛,問:“你怎麼了?”
陳知著本來想就算丁湛睡著了,他偷親一下也好,沒想到丁湛呼吸那麼平穩居然沒有睡著。
陳知著已經開口了,這時候不得不硬著頭皮演下去,道:“我覺得我有點難受。”
丁湛轉過來,聲音聽起來特彆擔憂地問:“你哪裡不舒服?”
陳知著都想回他一句我心裡了,但是這個時候他是認真的,不是在扯淡,隻能把自己憋下去了。
陳知著拿出了自己當時演傷員的可憐樣子,道:“我頭疼。”
陳知著的聲音很虛弱很無力,要是丁湛把燈打開了,還能看見陳知著眉頭緊鎖睫毛微顫的樣子。
這或許就是,演員的,自我修養吧。
丁湛動了。
丁湛側身,靠近了陳知著一點。
已經親過那麼多回了,但這次還是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親。
說實話陳知著還真有點小緊張呢。
丁湛輕輕地親了他一下。
丁湛嘴唇又涼又軟。
陳知著都差點親回去了,但是考慮到他弱小無助的病號身份,隻能一動不動地讓丁湛親。
為什麼不開燈!
陳知著在心裡呐喊。
這時候丁湛的樣子一定特彆好看。
然後又碰了一下。
陳知著都要伸手扣他腦袋了,丁湛居然又躺回去了。
丁湛問:“你覺得怎麼樣?”
陳知著無力地說:“我覺得太好了。”
雖然他對丁湛的親法很不滿意並且決定等找個機會一定讓丁湛什麼叫技術,但是現在不太是時候。
丁湛握住了他的手,道:“睡吧。”
陳知著望著漆黑一片的天花板,最後無奈地彎了彎嘴角,“嗯。”
他熬夜已經成了習慣,半夜醒來發現丁湛還在自己身邊,心潮澎湃地單手發了一條微博,文盲式追星:啊啊啊啊啊啊!
丁湛嗯了一聲。
陳知著立刻關了屏幕,自言自語般地解釋道:“我看一下時間。”
連陳知著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真的睡著了。
陳知著晚睡晚起,早睡也晚期,一覺醒來丁湛早就不在自己身邊了。
陳知著下床,發現丁湛也不在客廳。
湛湛也不在。
陳知著先去洗臉刷牙,聽見門響的聲音出去看。
“丁老師,”他含糊不清地說:“回來了。”
丁湛遛狗去了。
陳知著刷完牙出來按了按臉。
丁湛好奇地看著他。
陳知著道:“你彆看我,我浮腫。”
丁湛安慰道:“沒事,這樣顯年輕。”
丁湛一大特點就是說話好聽,比起林格說他腫的像是豬頭一樣,他這樣可好的太多了。
丁湛道:“我不太會做飯,你是吃我做的,還是叫外賣?”
陳知著道:“都行。”他想了想,“你做?”
丁湛笑了,說:“好。”
早餐很簡單,丁湛把牛奶倒進杯子裡的時候狀似無意地問:“你昨晚上有什麼事情嗎?”
陳知著靠在流離台旁邊玩手機,隨口道:“我昨天晚上不是在和你睡覺嗎?”
丁湛說:“你看微博。”
陳知著點開微博。
陳知著:啊啊啊啊啊啊啊!
陳知著:“啊?!”
陳知著昨天晚上半睡半醒,根本不知道自己用的是哪個賬號。
丁湛聲音柔和地問:“和我在一起,你覺得很彆扭嗎?”
陳知著崩潰欲死,帶著一絲被公開處刑的痛苦,道:“不,我是太興奮了。”
他顫抖著手點開評論區。
好在評論區裡都在誇他可愛,也沒有人細究為什麼陳知著大半夜的為什麼要發這樣一條莫名其妙的微博。
陳知著崩潰之餘還覺得十分慶幸,幸好他沒有再加個丁湛哥哥,不然他和丁湛全都晚節不保,呸,名節不保。
丁湛說他做飯不好不算是謙辭,因為他真的不太會。
丁湛可能最會的事情就是把原本冷凍的食物放到鍋裡弄熟。
陳知著食不知味地吃著早飯。
丁湛忍不住道:“你彆玩手機了。”
陳知著都要把手機塞嘴裡了。
陳知著歎息道:“你說彆人會不會覺得我有病。”
丁湛淡定地說:“不會,他們會覺得半夜又把自己帥醒了。”
陳知著哭笑不得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吃完飯陳知著主動承擔了洗碗的任務,但是被丁湛拒絕。
“放洗碗機裡就行。”丁老師如是說。
陳知著道:“哥你說你要是找了一個不會做飯的另一半,你倆怎麼辦?”
丁湛說:“買一個炒菜機,要不然就叫外賣或者出去吃。”
陳知著笑了。
丁湛好像很不經意地說:“你問那麼多乾什麼,你又不嫁給我。”
陳知著道:“我當然不嫁給你。”
我是要娶你啊,丁湛哥哥。
因為現在沒有工作,兩個人吃完早飯就癱在了沙發上。
陳知著繼續看這個十分有病的劇本,丁湛在他旁邊擼狗。
丁湛家裡不知道是什麼的香味,客廳裡的陽光又太好了,陳知著看了沒多長時間就又想睡覺。
丁湛推他起來。
陳知著茫然地看他。
丁湛道:“你現在睡晚上還睡不睡了?你明天可要進組。”
陳知著趴在沙發上嚎,“我能不乾了嗎?我想睡覺,我回家繼承家業還不行嗎?”
丁湛戳了戳他的臉,說:“這裡有人瘋了。”
陳知著可憐巴巴地說:“我要是睡早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會很難受的,真的。”
丁湛都被氣笑了,“怎麼?你還怪我讓你睡早了?”
陳知著咬著抱枕,“不敢。”
丁湛把抱枕拽了下來,道:“彆把口水弄到上麵。”
陳知著哭唧唧地說:“你個大豬蹄子,睡完你就不認人了。”
丁湛冷靜地評價道:“連湛湛都不會這麼乾。”
“那你和湛湛做朋友去吧。”
“我是湛湛他大爺,輩分亂了。”
陳老師超難過的。
陳老師難過的半天都沒和丁湛說話。
下午的時候丁湛喂完了狗叫他,“起來吃飯。”
“你居然先喂湛湛不喂我。”
丁湛揉了揉太陽穴,想拿抱枕把陳知著捂死。
丁湛轉身走了。
陳知著繼續咬著抱枕嚶嚶嚶。
丁湛回來了。
陳知著對於丁湛會不會喂他這件事還是有點小小的期待的。
然後丁湛就拿著一袋沒開封的狗餅乾過來了,然後塞到了陳知著懷裡。
丁湛說:“是你喜歡的,吃吧。”
陳知著睜大了眼睛,道:“什麼玩意?”
“是你喜歡的啊,”丁湛說:“當年你不是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狗餅乾嗎?”
陳知著憤憤地撕開餅乾,道:“你為什麼還記得這件事?”
“印象深刻。”他說。
因為丁湛從未見過一個人能那麼自然地把狗餅乾塞到嘴裡吃,他當時如果不是看見了那麼貴的啤酒,他真以為陳知著窮的連飯都吃不起了,隻能搶好心人投喂湛湛的餅乾吃。
陳知著拿了一片出來。
丁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陳知著直接把他塞到了丁湛嘴裡。
丁老師驚呆了。
丁湛愣了幾秒才知道把狗餅乾吐出來,然後跑過去漱口。
陳知著躺在沙發上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丁湛麵帶幽怨地回來了。
陳知著繼續笑。
丁湛一把奪過餅乾袋子。
陳知著驚慌失措地說:“你要乾什麼,你彆過來我警告你啊,你過來我就……”
然後就被塞了一大口。
陳知著滾下沙發,跑到了衛生間,一邊跑一邊含糊不清地說:“你說你這麼大一個人。”餅乾渣隨著他說話往外噴。
丁湛拿著餅乾半跪在沙發上笑。
陳知著漱完口回來發現餅乾已經不在了。
丁湛問:“你為什麼不咽下去?”
陳知著挑釁道:“你咽嗎?你咽我就咽。”
“你確定嗎?”
“我確定。”
丁湛從茶幾抽屜裡又把那袋餅乾拿出來,道:“來,你一口我一口。”
陳知著被丁湛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驚呆了。
陳知著道:“你先來。”
“我不,你先。”
“我們一起。”丁湛從袋子裡抓出一把給陳知著。
陳知著猶豫了幾秒,接過去了。
他倆一起數三二一,然後,誰都沒吃。
陳知著道:“你騙我?”
丁湛理直氣壯地說:“你也沒吃啊。”
聽見聲音目睹了一切的湛湛蹲在旁邊等著餅乾投喂。
陳知著道:“你這個操作就不行,如果我的朋友給我喂了狗餅乾,我一定按著他的頭和他舌吻。”
丁湛為他鼓掌,道:“您可真是個漢子。”
丁湛居然沒有來一探究竟?
陳老師有些許的難過,然後一片一片地喂湛湛餅乾吃。
丁湛說:“你先彆玩了,去吃飯好嗎?”
陳知著道:“丁老師,我晚上要回去了。”
丁湛笑容一凝,道:“為什麼?”
“我收拾衣服啊。”陳知著道:“而且拍戲了之後也不能住在你這了。”
丁湛心道為什麼不能住在這?
丁湛道:“我查過秦導電影的拍攝地址,就在本市。”
陳知著點頭。
丁湛道:“拍攝地點距離我家不到十公裡,距離你家恐怕就是兩個小時的車程了,你確定要走嗎?”
陳知著明白丁湛的意思,明明激動的要命還要故作矜持道:“這樣,不太好吧。”
丁湛說:“沒什麼不好的。”
他在陳知著感動的眼神中又補充了一句,“給錢就行。”
陳知著道:“行行行,給你。丁老師要多少?”
丁湛最近學習了一句,以一種相當乾巴巴地方式說出來了,“要你住在我心裡。”
陳知著愣了。
陳知著愣的同時還很尷尬,他不僅尷尬還想把自己蜷縮起來。
丁湛到底是如何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話的?
陳知著的表情像是乾吃了一袋一千克的狗餅乾那樣難受。
“怎麼……了嗎?”
陳知著抹了一把臉,說:“沒有,我真的太感動了,太感動了。”
感動的自己頭都要掉了。
陳知著道:“我等會回家取個換洗的衣服。”
“好,其實你也可以穿我的,”丁湛說完意識到了不對,“我是說,我沒穿過的。”
他們這一行有很多衣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陳知著笑著拍丁湛的肩膀,說:“我先去收拾衣服。”
“你不吃飯了?”
“我吃餅乾吃飽了。”陳知著說。
丁湛失笑。
等到陳知著走了,丁湛坐在沙發上看著窗戶外麵發呆。
陳知著現在住進了他家,算不算他倆的關係有質的飛躍?
丁湛想了想,覺得不能算。
因為陳知著現在還是拿他當朋友,他並不希望和喜歡陳知著把他當朋友。
丁湛摸了摸湛湛的耳朵,湛湛仰頭舔了舔他的手指。
丁湛歎息,道:“湛湛,你大爺現在真的很煩。”
湛湛不明所以地晃著尾巴。
什麼時候他能從湛湛的大爺變成湛湛的後爸呢?
那邊收拾衣服的陳知著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想的是丁湛做湛湛的後媽。
陳知著收拾了一個箱子。
不得不說,他現在感覺十分微妙,還有一點激動。
就好像,和人未婚同居一樣。
可是和他同居的對象不把他男朋友,把他當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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