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輒沒有權利評價許安然的對錯, 但他是一個警察。
“對,還有一件小事。”許安然說:“我在林大某個教室裡放了□□。”
梁輒一驚。
驚的不止是梁輒, 還有和梁輒保持著通話的其他警察。
幾乎是下一秒,就開始應對。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據我所知, 現在那間教室在上課,裡麵大概有一百多人。”許安然道:“你可以選, 嬌嬌、嫂子的命, 還有那一百多人的命。”
梁夫人睜大了眼睛, 眼中流露出驚懼和厭惡。
林大那邊已經要求開始疏散了。
梁輒看著他手上的刀, 還有一個類似於遙控器的小玩意。
“三, ”許安然眨了眨眼睛, “一。”
“非要有人死?”
“對。”他用手輕輕劃了一下那把造型奇怪的軍刀。
梁輒知道這種東西, 捅進人的身體,可以帶出一塊肉。
“那你殺了我。”梁輒道。
梁夫人掙紮了一下。
許安然微怔, 然後道:“真的啊。”他的笑容萬分柔和,這是自妹妹死後他第一次這樣笑。
“真的。”
許安然低頭, 在嬌嬌的耳邊輕聲說了什麼。
梁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許安然手一動,嬌嬌一下子從他懷中掙脫了,朝梁輒跑過去。
許安然舉起刀。
梁輒開槍。
他開槍的速度很快, 許安然捅下去的速度也很快。
血都濺到了嬌嬌身上。
他應該是想好的, 不然落下的角度和力道不會那麼精準。
很疼,梁輒的子彈和他的刀進入身體的時候都很疼,還很涼。
許安然想起夏漾高興地告訴她要和張軻結婚了。
他是怎麼說的?
他說:“我覺得你和張軻不合適。”
他那時候應該想到的, 夏漾和張軻的感情接受的祝福本來就很少,他不該那樣說的。
果不其然,夏漾的臉色變了。
夏漾和他之後沒怎麼再說話。
如此半個月過去了。
許安然想了半個月該如何道歉,還買了妹妹一直想要的項鏈做禮物。
他本來想約夏漾出來,告訴夏漾是他不好,祝夏漾永遠幸福。
他沒來得及。
夏漾死了。
眼淚從他的眼角劃了下來。
許安然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鮮血從身體流出,弄臟了米白色的沙發。
梁輒過去把梁夫人的繩子解開了。
梁夫人妝花了,披頭散發地被梁輒摟在懷裡。
“對不起,”梁輒給她順氣,低聲道:“對不起。”
梁夫人也就哭了幾秒,然後把嬌嬌也抱在了懷裡。
孩子可能太小了,她睜著漂亮的大眼睛,道:“爸爸,那個叔叔剛才有話讓我告訴你。”
梁夫人深吸一口氣,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說什麼?”
“他說‘謝謝梁隊長。’”
梁輒隻能苦笑了,這個時候他連用什麼表情都不知道。
門外的同事把許安然的屍體抬了出去。
梁輒坐在沙發上,沙發旁邊還有被鮮血染紅的印記。
梁夫人抱著嬌嬌,對梁輒道:“我,我先帶嬌嬌回我媽那。”
如果不是梁輒的原因,這些事情也確實不會發生。
剛剛經曆過生死之間的梁夫人說心情不複雜,那是假的。
她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梁輒。
“我等下帶嬌嬌去看心理醫生,你,你自己好好休息。”
梁輒麻木地點了點頭。
他坐在沙發坐了很長時間,同事們知道他現在心情絕對說不上好,於是都沒有叫他,隻是在確認林大沒有□□之後,給梁輒打了電話。
梁輒一動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梁輒想到很多。
他和梁夫人從相識、到相戀、再到結婚。
嬌嬌出生,嬌嬌第一次叫他爸爸,嬌嬌長大了。
還有許安然。
那個第一次見麵,冷淡的好像能從他身上摸到冰碴的青年。
夏漾的相冊被他放到了玄關那,他去拿了過來。
照片上的女孩漂亮明媚,笑容清亮。
梁輒看著看著,眼淚突然掉下來了。
在他們僵持的時候下了一場小雨,現在雨停了,天空碧藍如洗。
梁輒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
陳知著哭的眼睛都疼了,秦岸終於喊了卡。
這可能是陳知著演的時間最長的哭戲了,他哭了大概二百多秒。
用秦岸的話來說就是,“你不能光坐在那裡哭,你要有情緒的變化和起伏。”
秦岸一個人給他鼓掌,因為現場的氣氛實在是太沉重了。
“謝謝秦導。”陳知著道。
秦岸給他拿了包紙,認真地說:“我也謝謝你。”
秦岸不是拍戲的時候翻臉不認人,就是能迅速融入集體,嬉皮笑臉,不工作的時候看起來一點威嚴都沒有。
陳知著從來沒看見他這麼認真過。
秦導演道:“還有幾個鏡頭要補拍一下。”他頓了頓,“晚上我請大家吃飯。”
陳知著聽得都心驚,拍戲的這四個月,他吃的最多的東西,除了米飯,就是烤肉。
陳知著坐在椅子上發了一條和梁輒這一角色、和劇組道彆的微博。
他道彆的十分珍重,以至於像個血人一樣的丁湛站在他旁邊,他都不知道。
丁湛拿沾著血的手抹了一把陳知著的臉。
陳知著差點沒跳起來,“你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