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一切隻是巧合而已呢?
許是因為故人相見,廉頗也是難得的好心情,他詢問了很多事情,從白舒的生活到邊關的百姓,從這些年趙國的邊防到邯鄲那群人是否為難白舒。就如同一個長輩見到了自遠方而歸的晚輩,心中有的儘是關懷之情。
穿過了交疊的回廊與棄置已久的庭院,廉頗帶著白舒又回到了演武場:“當年老夫走的時候,你還是那麼丁點兒大的小不點兒。如今一眨眼便已經長得這麼大了。”曾經的孩童如今已經長成了青年,這讓廉頗不由的發出了歲月不饒人的感慨之情。
白舒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將軍也不曾老啊,”廉頗的樣子太過坦蕩,坦蕩到如他從未做過任何有愧於白舒的事情,坦蕩到連詢問一個因由,都在他的麵前都顯得不那麼理直氣壯了起來。
在經過的時候,廉頗隨手撈起了那倒插在地上的木槍,槍尖拖在地上拉出了長長的痕跡,繼續向前:“且讓老夫看一看,你這些年身手長進了多少吧。”
這本沒什麼不可,長輩總是想要知曉晚輩到底有幾分斤兩的,可白舒就是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但環顧四周依舊是他來時那空蕩的演武場,架子上是沒有開過刃華而不實的兵器,周圍除了他和廉頗再無他人。
直至廉頗站定,白舒也沒有動,他整個人藏在鬥篷的陰影之下,以絕對的沉默和不作為抗議廉頗的建議,他平靜地姿態就如此刻備份對調,他才
是哪個溺寵晚輩,隻當是在看個熱鬨和笑話的年長者。
“怎麼,嫌老夫年紀大了動不了了,還是如今老夫這個白身不配與你這位大將軍比劃了?”白舒沉默的作態似乎刺激到了廉頗,他也不管白舒此刻手無寸鐵的狀態,提槍就朝著白舒刺了過去,槍尖卷起春風凜冽,刺麵而來。
白舒站在原地,看著廉頗離他越來越近,直至一米時也不見對方收勢,左腳才向下用力,身子向後飛退。瞧見自己的對手終於有了動作,廉頗大笑一聲:“本就該如此!”手中木槍舞的更是虎虎生風。
一直攥在手中的佩劍向下滑了幾分,劍橋的一端於空中劃過一個弧線,敲在了廉頗手中槍身的上部——不過沒打開,廉頗畢竟也不是花架子,感受到了手上撞擊的力度,廉頗看起來越發的滿意了。
“這才是一個將軍應該有的樣子。”他的槍於空中變式,征戰沙場多年的本領在此刻發揮得淋漓儘致,不過是挑撥點掃,極為簡單的招式於他手中也有了極大的殺傷力。
白舒多以抵擋為主,而廉頗攻勢越發淩厲,兩個人你來我擋,一時間好不熱鬨。
然而越與廉頗交手,白舒心中那不對勁的感覺就越發嚴重,可他看著廉頗,他的臉上還是那興奮的笑容,眼睛裡閃著光,整個人從輕鬆為了平靜,從平靜變為了興奮,而隨著他招式越發逼人,他好似被激出了戰意,舉手之間甚至帶上了殺氣。
“夠了吧,”再一次相撞之後,白舒蹙眉,瞧著直衝自己頸部而來的□□,在轉身之間右手改在了劍柄上,在錯身的那一瞬利劍出鞘,隻一擊便將廉頗手中的木槍斬斷。
隨著木棍掉落發出的沉悶聲,廉頗也收了攻勢。他仔細打量著白舒藏於鬥篷之下的左身:“老夫當年教你習武,怎記得你習慣用左手?”他也不見惱火,似乎隻是單純的詢問,這無可厚非,但白舒的後脊一涼,隻覺渾身都要炸起來了。
“我是不會道歉的,你先起了殺心的。”白舒手中的長劍入鞘,於空中挽了個花後反手持於身後,“左手受了傷,”白舒隱瞞了真實,下意識的以敷衍和虛假麵對廉頗,“使不得重力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
這麼做,但他的直覺告訴他他應該要這樣說。更何況自他見到廉頗起,係統就瘋狂的響著紅名的警報。
隻是這樣的回答卻並不完全虛假,軍中卻有很多人是雙手並用的好手,留一手總是要應對不時之需的。回答並沒有什麼問題,廉頗看起來也沒有起疑心,他笑著點了點頭:“你長大了,”如此感慨道,“我也是時候接受你的變化了。”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白舒為什麼想要去趙國,是因為廉頗突然回趙,還導出了一場‘雁北君死了’的戲,刺激到了白舒。舉例來說就是你自覺很好的朋友忽然背後捅了你一刀,把你捅的鮮血淋漓,自然就想回頭問為什麼。白舒是類似的心情,他自問趙王雖然不忠,但一直以來他都守著對廉頗的承諾,所以他不明白為什麼廉頗要如此對他,況且現在他還未投秦,無論是名義還是實質上他都是趙將,況且他出使秦國是趙王拋棄他在先,廉頗如此雪上加霜的舉動,讓白舒想要一個答案。
廉頗和藺相如對白舒的成長很重要,是不可抹去的色彩。白舒忽然回到古代,就像是浮萍飄無定所,是廉頗和藺相如給了他一個根。雖然後來藺相如病死,廉頗遠走,但對於白舒來說,這兩個人塑造了如今的他,是他敬重的長輩,如今突然被自己敬重的長輩說死了,心態就崩了。
白舒其實知道他自己處於一種兩難的境地,他是趙將,若想入秦他天然的立場就不穩。所以才會有最初他想方設法模糊了‘趙國’概念(趙王與趙民)的計劃,但計劃不如變化快,他的藍圖還沒展開呢,就遇上了廉頗這神來一筆,事情總有個先後輕重,去質問廉頗的想法就高於入秦的想法了。然而政哥沒放過任何機會,自導自演的就把白舒放下的事情撿起來,繼續下去了。
另一方麵,可能寫的有點兒隱晦,上一章那個投狼飼虎的例子,說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旅人。第一次出現這個比喻是阿舒和政哥年幼,那個時候阿舒自覺什麼都沒有,所以他什麼都可以去做。第二次是政哥初回秦國,政哥發覺事情再遭也糟不過回到原點再為質子,所以他宮鬥都是奔著必輸的心去搏的。第三次,阿舒發現
他明麵上雁北君的身份已死,他一直想要的承認被廉頗否決了,他不知道自己除卻不辜負雁北之外還能做什麼,就下意識的用了這樣的比喻。
白舒想要天下太平,想做秦一統天下的推手,但又不想與雁北為敵。若是他自己死在了趙國,那就給了秦國和雁北一個聯手的借口,到了那個時候他的兩個心願都能被成全。然後政哥何等敏銳,他發覺白舒的心態不太對,所以給了白舒當年他給自己的那柄劍,許下了一個諾言。
算是吊著白舒活著回來的承諾,也是告訴白舒‘這兒還有人等你回來’的信號。所以除卻政哥的信任之外,他看透了白舒心中所想這件事兒,理解白舒遠超這個時代的想法,才是真正讓白舒動容的。
我覺得我是內心戲很豐富,筆力不足根本寫不出來。當然這麼寫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後續需要,因為想給阿舒一個真正一心向秦,並且願意打趙國的理由,不然就真的玩脫了Orz
嗯,趙國篇很快就能結束,然後就是一統天下的爽文啦~(在下爭取在100章內寫完趙國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