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長風破浪會有時(2 / 2)

[秦]秦獅 蒼策九歌 5167 字 8個月前

“前麵那個是對的,為了目的,什麼都可以犧牲,什麼都可以不要。”嬴政點頭,像是在評估白舒,又好像是在自我評判,“隻要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在路途上獲得的,失去的,都是可以不在乎的。但是後麵那個,你卻說錯了。”

嬴政的目光逐漸放遠:“他心中的家國之念比你們任何人都要重,甚至重過了他自己。”視線如飛鷹,劃過了如今略顯蕭瑟的邯鄲城,在城外的林子上空遨遊,“正是因為他看到的比你們遠太多,所以你們才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他為什麼會為了雁北放棄趙國,不能理解為什麼他會背叛趙王選擇秦國,不能理解為什麼雁北的人會毫無抵抗的投秦,不能理解為什麼——”嬴政笑了起來,輕聲道出了王翦全部的疑問,“——他會放著身邊的人投趙。”

王翦臉上的尷尬之色一閃而過;“您都知道了啊。”

“趙利自他掌邊就跟著他了,還有那四萬雁北兵,孤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麼。”嬴政哼了一聲,“他也清楚的很,所以從來不隱瞞。不過他已經把誠意放給你了,路過雁北的時候,他一直跟著你,沒有提出要去雁北再看一眼不是麼。”

王翦的確不懂,不懂為什麼嬴政會選擇信任白舒,不明白白舒明明手握雁北,卻帶著雁北的人投秦,而不是奮力抗爭:“說起這個,臣下向他確認了,關於他的身世。”

“那個啊,不重要了。”嬴政向後一靠,“無論他是不是武安君的血脈,孤看好的是他的人,又不是他的父親。”雖然幼年的確是因為對方有著姓氏,所以才決定和對方接觸就是了,“你也沒什麼真憑實據吧。”

這話噎住了王翦:“但......”

“沒有真憑實據,如果全靠推測的話,”嬴政抬手捂住了臉,想起了某件至今都讓他覺得尷尬的烏龍,“原本簡單的事情會變得非常,非常,非常,”連用了三次‘非常’,“奇怪,並且不可控的。”

“但如果真的是武安君的血脈,那麼他入秦便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了。”王翦心中另有考量,“昭襄王臨死前不是一直在追念武安君,甚至還將他的直係養在了王宮之中麼,這件事您不

是也知道的麼?”

“關於這個,”嬴政放下手,“孤的父王一直覺得這其中有些地方比較奇怪。”對著見過自己最落魄時期的王翦,嬴政很多事情不會隱瞞,“與其說是做錯了事情的彌補,倒不如說想要借此機會查證什麼。”

“父王說,曾祖父一直覺得武安君想要謀反,即便後來他後悔殺了武安君,但偶爾也會說出,‘是你逼我這樣做的’之類的話。”年幼的時候,嬴政也是特彆崇拜武安君的人之一,“不過最後快要病逝時,才會在夢中呢喃幾句罷了。”

王翦哽住了:“不會,武安君真要謀反吧?”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麼會有一直血脈流落在外也說得通了,包括為什麼那個老仆隻教他武學,卻不將他帶回秦國,“這件事兒,您確定麼?”

“孤怎麼知道,”嬴政很沒形象的翻了個白眼,“孤又不是曾祖父,武安君死的時候孤才剛兩歲,你指望孤能知道什麼,孤要是知道還能在這裡坐著?”將手上的竹簡一合,“總之,孤應該不會在邯鄲待太久。”

這話讓王翦鬆了口氣;“您要走的話,臣下叫人......”

“走是要走的,”嬴政打斷了他,“隻是確實往雁北走。”

“雁北?”如果可以,王翦希望自己原地過世,他已經能夠想象到自鹹陽而來,向他咆哮著為什麼不製止王上的消息了,“您去雁北做什麼?”

“去看一看,”嬴政看出了王翦的絕望,覺得好笑,“帶著白舒一起去,雖然表麵上不說,但他一定是想要回去再看一眼的。”難得體貼,“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他此生最後一次去雁北了。”

這點王翦倒是沒什麼反駁的地方:“您一定要去?”他還是擔心雁北的問題,“那臣下叫人護送您一起?”

“安心,他死了,都不會讓孤有事的。”嬴政笑了起來,“他如今的夢,可都寄托在孤的身上了。”若是孤死了,那他一直以來的努力,一直以來的期待,就會通通變為泡影,“這天下,不會有人比他更衷心了。”

這話說實話有點兒令臣子們寒心,不過嬴政了解自己的親信,知道他們不會在這方麵計較:“趙國這邊兒就交給你了,等看完了雁北,孤就直接帶人回鹹陽了。”

聽到‘帶人’這個詞,王翦才想起被自己遺忘的另一個主子;“那大公子?”

“總要讓他見見未來的先生不是,”嬴政靠在扶背上,完全不覺得自己放下了怎樣的巨雷,“日後他就要跟著白舒,替孤跑一跑這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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