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好笑的看著白舒向他投射而來求救的目光,然後轉頭對著隨行的漢子聊起了雁北的風光,假裝沒看到白舒轉為控訴的表情:“的確,這裡的風氣令人耳目一新呢。”
“阿正——”白舒無法,隻得出聲求救,“管管你兒子行麼?”他已經要被十萬個為什麼的扶蘇小朋友問崩潰了,“我怎麼知道為什麼有的樹冬天能凍死有的樹不能凍死啊?對我來說反正來年都是綠的,我管他啊。”
“你先開啟的話題,”嬴政好笑,“你非要和他說你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的吧。”這種對大人來說一看就是在吹牛的話,對於小孩子來說卻不會這樣想,“忍忍吧將軍大人,你還要忍受他很多年呢。”
隨行的漢子也笑了起來,臉上儘是炫耀之意:“很難得看到君上對小孩子沒轍啊,趙公子不知,在雁北所有孩子都很喜歡我們君上呢,家家戶戶的肯定有那麼一個,目標是日後成為和君上一樣的人。”
看著想要兩隻手捂耳朵不聽,卻怕與他同騎的小鬼掉下馬,所以不得不繼續聽小孩子的十萬個為什麼的白舒:“第一次看到君上這樣呢。”
“說起來,他既然這麼受歡迎,為何到現在還沒娶親?”嬴政忽然問道,“雖然正曾聽說雁北姑娘挑剔,但是像雁北君這樣的好條件,想要嫁他的人應當不計其數才對吧?他也喜歡孩子,怎麼會到現在還是孤身一人?”
“想嫁君上的,還真沒幾個,不過如果君上要娶,那整個雁北的姑娘,就算是當場離,也會心甘情願得讓君上娶呢。”男子笑了起來,並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隻是君上不想娶罷了。”
這話說的怪怪的:“君上不想做,就隨他吧。”漢子看了眼化名趙正,在職國尉的嬴政,“您是君上的同僚,可是想要為君上做媒?”
“不,隻是好奇。”察覺到了對方話裡的敵意,嬴政自然的撇過話題,“他那麼喜歡孩子,為何不自己生上一兩個?”瞧著被逼到無奈的白舒摟著扶蘇,一夾馬腹衝了出去,不過轉瞬兩個人就隻剩一個背影,還有扶蘇的大笑聲了。
“君上十天裡能有三天帶在將軍
府就是一個奇跡了,”男人縱馬與嬴政並行,“聽說君上不想娶,是因為沒時間陪著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就算是能陪,他遲早也是要留下她們走的。也不知道那些姑娘們怎麼想的,竟然真的就這麼被說服了?”
說到這個,男人站在自己的視角上怎麼也想不明白:“彆問俺,俺夜想不明白,但君上就是這麼說的,姑娘們也這麼接受了。所以現在沒人上將軍府去做媒了,姑娘們和將軍關係好,但是說一心要嫁的,真沒有。”
嬴政的手指摩挲了一下馬繩,陡然想起年幼時自己親娘趙姬對自己父親嬴異人的怨恨,後來他們回到秦國後趙姬甚至不惜利用他吸引自己父親目光的舉動,還有後來趙姬於呂不韋以及嫪毐那些糟心事。
“俺和俺家娘子說過這事兒,哦,俺娘子是縣裡出了名的媒婆。”男人抓了抓頭,“她認識的人多,俺和俺兄弟又是君上的親信,找她做媒的人多。”算是稍微解釋了一下因由,“她說君上那叫負責。”
嬴政側頭,對著話表示驚詫:“啊?”
“姑娘嫁過去不至於守空房啊,”雁北民風自由又彪悍,離異再行嫁娶實屬正常,“她說將軍是英雄,沒有哪個女孩子不向往將軍這樣的人。但是如果嫁過去隻是為了守著一個空房見不到人,還不如讓將軍在她們心裡繼續做那遙不可及的存在,這樣上街後還能因為君上幾句話,樂嗬一整天。”
嬴政一頓,再聯係到自己身邊的情況,不知為何就懂了那些姑娘們的想法:“所以要是主動嫁娶她們不嫁,但如果是他需要得,便會欣然應允麼。”輕聲笑了起來,垂下的眼簾擋住了眼睛裡的動容,“雁北,還真是個好地方啊。”
漢子不知道他的感慨:“對吧,俺也覺得雁北是個好地方。不過聽軍營裡的人說多數時候,雁北都是副將們,尤其是利大人在管,君上隻負責大局。我兄長說要是不拘著君上,他造就越過草原跑沒影了,和風一樣。”
“越過草原?草原對麵有什麼?”
“俺不知道,不過君上知道。”完全不覺得有什麼羞愧於承認自己無知的,“你問君上?君上肯定會回答你的,他什麼都知道。”
這話自
從嬴政進入雁北的地界,已經聽過很多次了,但是每一次聽完都會有一樣的感慨:“你們還真是信任他啊。”跑遠的兩人已經開始往回跑了,嬴政能夠看到扶蘇臉上不加遮掩的笑容和興奮之情。
漢子哈哈笑了起來:“畢竟是君上嘛。”
這樣不是答案的答案,讓嬴政聽著心有動容:“即便他帶著你們背離了趙國,轉投秦國?”他側頭看著男人,“看著你的年齡,當年長平之戰......”
“君上說過,嗯,很多句話?”抓頭發,“總之,印象挺深的,有一年追隨君上追擊羌人,那一個部落的都投降了。君上殺了年長的,留下了年幼的,殺了一部分婦孺,卻也留下了另一部分,我兄長問他為什麼是這部分人。”
“君上說,因為他們害怕,因為看到我們包圍他們時,這部分人臉上寫的是‘終於到這一天了’而並非‘複仇’。”男人笑了起來,“有點兒難懂對吧,但後來那部分人融入了我們,相處的還不錯。”
嬴政看著一個勒馬讓棗紅色馬匹前蹄高高抬起,近平後蹄立地,健碩的馬軀直立地麵的白舒,看著因為這個直立動作發出驚聲尖叫,在棗馬落地後又為了這個刺激動作,轉驚叫為歡呼的扶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