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那人越發低落:“如今他們不願施以援手,還不是看雁北無首,有沒有個有名有姓又有聲望的將領可以做擔保?廉頗將軍這一走,原本他們前幾年給我們做人情的糧草也沒了人情的找落,這新舊一加,也無怪乎他們不願幫了。”
“那你們就可以眼睜睜的看著那幾個村子落在蠻夷手中?為了多數而犧牲少數?我念書少,卻知道理從來都不是這麼做的!”
一牆之隔的房間內,是短暫的沉
默。
直至一個老將歎氣出聲:“以往年的經驗來看,隻要草原上的部族搜集夠了足以過冬的東西,他們就不會繼續南下了。將軍走時,隻留下了那個叫舒的徒弟——他才那麼點兒,這樣的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了。”
唯有這一點,並未遭到質疑。
白舒貼在牆上的身子慢慢滑落在地,他抬手捂住了眼睛。
什麼啊——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那麼,投票好了。”新的寂靜之後,不知是誰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同意今年不再對關內幾個邊緣村落做防禦,隻守主鎮的人,請舉手。”
白舒敏銳的聽力捕捉到了房間內衣衫兵家摩擦的聲音。
他很像伸手捂住耳朵,可不知為何手卻重似千金,難以移動。
“那麼,不同意的人請舉手。”
有著同樣想法的,或許永遠不止有一人:“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麼?”
說話的,是一位年長的老人:“如今,邊關供應將士的需求都很困難,士兵不足萬人,如何打?就算是打了,那群蠻子跑的那麼快,他們要去哪裡,會走哪裡,我們皆沒有頭緒——我們要去守哪兒?”
在兵力不足的情況下,有守,就定然也有放棄。
可誰都不想成為被放棄的那個,誰也不想選擇放棄。
“就算我們決定要以村保鎮——哪個村子會被舍棄?”
話題又繞回到了最開始,也是最為殘酷的地方——沒有人願意給出答案,也沒有人能夠給出答案,因為無論答案是什麼,都一定是錯誤的。
緊貼著牆蹲在地上,原本捂著雙眼的左手緩緩向下,露出了右眼。
“最北方的村子,一定會成為他們的首要目標。”
睫毛微顫,淺棕色的眼睛在緩慢抬起的眼簾下暴露於空氣中。
“較大的村子,也一定會成為他們的目標。”
一隻眼睛的世界,要比用雙目丈量的時候,更為狹窄。
“最北又人口較多的村子,似乎是‘南村’吧?”
被遮擋在手下的左眼中,是一片黑暗,但是比起右眼光鮮亮麗的世界,黑暗在此時,卻更為令人安心——捂著一隻眼睛,忽然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如今雁北缺兵少糧又沒有領頭羊,和草
原上那些養的膘肥馬壯的匈奴如果硬碰硬,激怒了那些蠻子,倒黴的除卻雁北之外,還會有再南的百姓。
“若他們繼續南下呢?”
【宿主?】係統發出了怯生生的聲音,【你還好麼?】
“那就在他們抵達城鎮前試探一次,讓他們以為我們隻是反應慢,不是因為怕了他們。按照往年的經驗來看,他們搶掠是為了能讓自己的部族過好這個冬天,他們也並不想和我們對戰——為了更多的人......”
在無人可窺的黑暗中,他的掌心逐漸濕潤:“我想回家。”
作者有話要說:多年後,說在趙國和兄弟中選擇趙國的喜,選擇了長兄。
多年後,覺得喜什麼都不是的樂,沒有跟著白舒離開,而是留在了雁北贍養寡嫂和喜的孩子。
多年後,白舒又親自,真正的養了一個崽崽。
所以,世事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