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番外 — 箜篌曲(1 / 2)

[秦]秦獅 蒼策九歌 6566 字 8個月前

“小將軍,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啊。總要讓那些人知道,這雁北的天,是我們這些商人撐起來的才是啊。”商戶臉上掛著笑,站在門側,大有要麼答應,要麼就當場送客的意思在其中。

而白舒,他抬眼看著男人,眼簾擋住了眼底翻滾的情緒:“好,”他聲音很平靜,“隻要我按照你的想法求你,那麼你便會開倉放糧對麼?”

“是會考慮,借給你糧食。”商戶不緊不慢的糾正了白舒的說法,眼瞧著白舒讓步,也不急著送客了,反倒是托手站在門旁,臉上的興味更重幾分,“小將軍可想好了,真的要做這筆交易麼?”

他看著坐在客座上腰背筆挺,眉目還未完全張開的少年,愛才之意頓起:“其實小將軍也不用為信平侯做到這一步,他這說走就走的,想必也沒指望你能夠收拾他留下的這些麻煩。你小小年紀能力不俗,幫老夫來打點商會,豈不是更輕鬆?”

作為一個過來人,他看的明白:“如今的雁北,誰接都是麻煩,就連邯鄲那邊兒都放棄了不是麼。”說到這裡,他看著白舒的眼神流露出幾分敬佩,“倒是小將軍你,能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老夫是真的佩服。”

白舒並不在乎他的誇獎,反而趁著這個機會,在往自己的天平上添加籌碼:“既然佩服,便把你在雁北所有的糧草全部授予我如何。”

“小將軍口味不小,”被白舒趁此機會再向前一步,那商戶也不惱,“瞧著你是滿心不改初衷——明明之前我們相商的,隻是我借給你們糧草,好讓你們度過這個冬日吧?這說著說著,怎麼就成捐糧了呢。”

“在這個關頭,發國難財,可不太好吧?”白舒也不讓,直視男人,“在如今雁北商會走的走,散的散,還有那麼多人對我避而不見的局麵下,你與我在這裡糾纏這麼久,若說你沒有在等,是不信的。”

商戶也沒否認:“也許老夫隻是因為家大業大,收拾東西慢了點兒呢?”

“從剛才開始,我就很在意了。”並未因為商戶的說法而動搖,實際上當白舒抬起眼睛時,他琥珀色的眸子裡一片澄澈,“你一直張口閉口的在說信平君——

不像是討債,倒更像是在提點什麼事情。”

身材富貴的中年男人臉上裹著笑,沒答話,反而扯出了另一個話題:“若是老夫的信息不差,如今的邊關軍,糧草可是不足半月了——小將軍,信平侯留下的這個大麻煩,你要怎麼解決呢?”

“若是信平君真的借了你這麼一大筆糧草,這麼多年,為何我從沒見過有人上門討債?”糧戶不答,白舒也將自己的話題繼續了下去,大有自說自話的勢頭,“糧草,你是借了不假,但你也從未想過要北軍還,對不對。”

“那小將軍您可真是高估老夫了,老夫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男人不急不慢的搖頭,還抬手指了指白舒手中的絹布,“這白布黑字的寫的分明,隻是信平君後來無論如何都躲著老夫,老夫就是想要債,也找不到人啊。”

白舒緊緊地盯著那男人,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到他說話的可信度,可那商戶大半輩子走南闖北練出來的臉皮,又哪裡是白舒能夠輕易看穿的。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殺了你,直接強取豪奪?”白舒的視線劃過了看起來就沒什麼戰鬥力的管家,又落回到了糧商身上,“隻要你死了,那麼你府上的事情說什麼,也就隻有我一個人說得清了吧?”

“再或者,我什麼都不用說,”眼睛微微眯起,“隻要拿就夠了。死了你一個,殺雞儆猴,想必其他人和會因為懼怕,不用我去找,便會一個個親自將糧草送上門來吧。”

然而麵對白舒這樣充滿殺意的話語,糧商卻還是那副樂嗬嗬的佛陀模樣:“小將軍當然會,昨日小將軍提著個滴血的袋子從北門正大光明的進城,也沒想著要瞞過其他人不是麼——聽說,那是一袋子匈奴的耳朵啊。”

“也是,小將軍和信平君完全不一樣——若是小將軍你想要在下的項上人頭,也不是不可。”他說著,甚至還主動向前走了兩步,臉上毫無懼怕之意,“在下這顆腦袋,可就在這裡,等著小將軍親自來取呢。”

端的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而白舒看著他的有恃無恐,看著他油鹽不進的樣子,久違的嘗到了無能為力的味道。他鬆開了扯著絹布的手指,整個人一下子垮了

下來:“你想要我如何?”

言語間是無力和沮喪:“你既要我有求人的態度,那麼條件,你也早就想好了吧。”

“那就要看小將軍下一步想要做什麼了。”糧商卻是答非所問,反而還主動詢問起了白舒,他壓低了聲音,和善的臉配著他的聲音,顯得十分詭異,“你求糧並非是為邊關軍,而是為了這城中的百姓吧。”

“是又如何?”

“如何啊......”糧商哼笑了一聲,“小將軍,你緣何要在意那些不想乾的人呢。他們是生是死,無足輕重。”

對此,白舒覺得自己沒什麼能說的:“可我在乎。”

“那小將軍,”他臉上的笑容更為開懷,“你能為那些不相關的人,做到何種地步呢?”

為了不想乾的人,你能做到何種地步呢?

“他跪了?”

第一日,商賈喂著自己的鷹,隨口詢問自己的管家。

“在府門外麵跪著呢。”管家隨不解自己主人的舉動,但還是認真的回答了。

商賈嗯了一聲,將手中的生肉喂給了鷹,沒再講話。

第二日,商賈又問了管家相同的問題。

管家也給出了與昨日如出一轍的回答,隻是沉默過後,是管家小心翼翼的試探:“您可還要他繼續跪著?這都兩日了,要是再久下去,這城中的風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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