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三杯吐然諾(1 / 2)

[秦]秦獅 蒼策九歌 7984 字 9個月前

在側殿把自己洗了個乾淨之後,白舒揮退了要給自己擦頭發的侍女,用布把濕漉漉的長發隨意一裹一擼,將大部分的水都擦出去後,披著半乾的頭發跑去找嬴政了。

嬴政留給白舒的側殿離他自己日常辦公所在的主殿並不遠,宮人也早就習慣了君王對這位雁北君的特殊。在書房外隨時聽命的內侍,遠遠瞧見了緩步走來的雁北君,沒通報便先一步打開了書房的大門,放人進去了。

白舒瞅了一眼正端坐在主案後批複奏折的嬴政,也沒打擾他,自顧自的朝著另一側的小桌走了過去,毫無形象的坐在了茶案旁,又拖來了幾個軟墊,讓自己陷在了柔軟之中,尋了個舒服的自是,炯炯有神的盯著不遠處認真工作的嬴政。

直至一直假裝沒有看到白舒進門的嬴政受不了他灼熱的視線,停下了筆:“如果不是糧食的事情有了結果,你最好現在就從我麵前麻溜兒的滾走。”並不想看到他,甚至不僅不想看到他,還想把他打出去。

“彆啊,”白舒自然看出嬴政隻是在恐嚇他,得寸進尺攀杆而上,“主君啊,我難得在種地之外找到了樂趣,來和你分享分享,一起共同快樂一下啊。”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無聲詢問嬴政要不要坐過來。

嬴政無動於衷,他掛起手中毛筆,側頭板臉直視白舒:“在我的耐心耗儘之前,你最好麻溜兒的滾去側殿把你的工作做完,找我來彙報,然後我們再說這些不重要的事情。”

“沒關係啦,你分過來的人我都親測過了,能力沒問題。”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的權力被架空,更沒有自己偷懶把工作推給彆人而不好意思的自覺,“你也多休息一下啊,天天熬夜做到那麼晚,小心猝死或者過勞死哦。”

倒沒在意白舒直言‘死’這件事,嬴政看著白舒的眼神縱容的像是在看調皮搗蛋的孩子:“為什麼你就不能向王翦學習一下——你知道他前些日子剛彈劾了你對吧,說你不務正業,在其位卻不謀其職。”

“他又不是真心想彈劾我,”都是老狐狸,還一起在嬴政這隻老虎的爪子下謀生,誰還不知道誰啊,“做給那些酸腐

看的事情,你自己明明也樂在其中,若是沒有你默認,他才不敢彈劾我呢。”

“你也就趁著現在殿內沒有人吧,”他嘴上這樣說著,身體卻很誠實的站起,朝著茶案的另一邊走來,“頭發乾嘛不擦乾?這還沒暖和到可以讓頭發自然風乾的地步吧,還是你開始想念夏無且了?”

完全不打算反思對方敢在自己的地盤上如此放縱,到底是誰縱出來的。

白舒箍嘴,扯開話題:“憑什麼我拿著雁北君的頭銜,卻要做著武安君的工作——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欺負啊。”將反扣的淺色花紋茶杯平置,給自己倒了杯水,“為什麼是水?上次還是茶來著。”

被縱著的那個理直氣壯,絲毫沒把自己當外人。

這種帶著孩子氣的示威,讓嬴政越發無奈。

他將屬於自己的那個黑色茶杯同樣正放,推到了白舒的青色茶杯旁,讓他給自己倒水。

“沒封你武安君,你就氣成這樣?不過一個稱呼而已,實職不都給你了麼?還有,是你不工作在先,還不讓你自己的手下去做,我才不得已分出人去幫你做的,你以為我這邊兒不缺人麼!”

“我已經在幫你弄死那些六國殘餘勢力了。”所以我也不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乾,我也是有在忙的好麼,“不覺得如今三十六郡清淨了很多,大家一心向秦麼。”

“是啊,用你雁北的情報網,先斬後奏,然後通報給我大秦的官員——這裡死人了!”毫無形象的翻了個白眼,“純粹是在添亂的舉動,能不能不要拿來邀功?”

“但大家那些心有反叛之念的人,對大秦更懼怕了對吧。”看看結果,不要在意手段嘛,“再說了,說好給你當劍,你總不能指望劍有自己的想法?”

嬴政端起茶杯,瞅了一眼白舒:“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剛才說什麼?”

舉手做投降狀:“好吧好吧,彆生氣——因為你的好兒子跑過來的找你的。”

“扶蘇?”

“不啊,你的十八子胡亥。”

“你自己看著解決吧,沒彆的事兒,你就可以滾了。”將茶杯放在茶案上,卻並沒有站起身送客的意思。

白舒卻不甘心的直起身,轉向嬴政的方向:“所以不是胡亥?”他如同戳破

了某種大秘密一般壓低了聲音,“告訴我這次我說對了?”

“依舊全錯。”嬴政否決道,“你繼續猜吧。”

原本還興致勃勃的人瞬間撒氣,他並不覺得嬴政會在這種事上騙他:“陛下啊,我的好陛下,有什麼事兒不能當麵談的呢?”他看著嬴政,“真的不是胡亥麼?那小子有野心也有想法,真的很適合當磨刀石啊。”

“嗯?”嬴政抬眼看向白舒,不掩詫異,“那小子適合當磨刀石?”

“對啊,他剛才去花園裡找我了,裝的倒不錯。”將自己杯子中的水一飲而儘,“字裡行間拿‘我生的太晚不能成為父親的左膀右臂實在是太遺憾了’做筏子,”學著胡亥當時的表情,“‘如果我也能和扶蘇哥哥一樣,有雁北君那樣厲害的師父就好了。’‘我也想要當個和雁北君一樣的將軍’這樣。”

看著白舒不懷好意的笑容,嬴政眼角一跳:“你想多了,我還不止於此。”

“真的想多了?”眼睛微眯,“那小子問我,若是我做不到向陛下承諾的事情——你知道的就是那片地——我該怎麼辦。”

“好問題,你打算怎麼辦?”被暗示的人做出了回應,卻不是暗示者想聽到的答案,“不過孤已經想好了,到時候幫你降個爵或者罰你俸祿,嘖,有人打工卻不用給工錢,孤真是個經商天才。”

“嗬,你到不如直接擼了我的職務,坐實了你‘飛鳥儘良弓藏’的想法,我真的會感激涕零的陛下。”小聲反諷道,“說的仿佛我現在的爵位和我的工作匹配一般。算了,我今日過來,是想問問你......”

白舒收斂了臉上的散漫,散去了身上的慵懶:“若他不是你留給扶蘇的,那關於胡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完全沒想到對方專門沐浴更衣跑到自己這裡來,為的不是什麼家國大事,反倒是這種在他看來雞毛蒜皮的小事:“怎麼想的?”嬴政難得沒跟上白舒的思路,“一個孩子而已,我還能怎麼想?”

頭疼的輪到白舒了:“陛下啊,您知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這句話吧?此厚彼薄要不得啊。”

“我以為我一直很偏心?”嬴政全然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扶蘇也好,你也罷,你倆是最沒有

資格說這話的——胡亥那小子到底做了什麼,讓你如此將他放在心上,甚至還覺得他是我留下給扶蘇的後手?”

這便是白舒一上來就詢問是不是胡亥的真正目的,是他和嬴政之間不知何時興起的,互相打探對方‘未來送給扶蘇冠禮的禮物究竟是什麼’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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