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諫言。”
“若君王不聽,一意孤行呢?”
張良一頓,他看著秦王似笑非笑的模樣,抬手攏住了茶杯。
嬴政看出他的避而不厭,故大笑了起來:“朕來回答你,當如韓非子那般從之。”便是知曉此行千萬險阻,便是預料到不得善終,卻依舊會遵從君王之令,“是如韓非子那般,明知入秦便是送死,卻因為君王說‘你去’而入秦。”
“可張良,你自問,你真的有遵從君王之令?”
顯然是沒有的,若是真的遵從,又為何不在韓王身邊,而是與那些欲圖刺秦的六國中人在一處,甚至放棄了苟活以全大局的更優選項,落得如今坐在秦皇對麵的下場呢?
因為他不屑,也看不起韓王。
“仁義禮智信,”嬴政大笑著,遠遠看去他與張良是一派和睦的模樣,“用這種東西治國的君王,早就死在塵埃中啦——便是當年
韓王,他治國以法,又比如今你們口口聲聲律法嚴苛的大秦好道哪裡去了呢,他治下的百姓難道能有如今大秦百姓這般容貌麼!”
嬴政看著張良,聲氣如洪:“所謂大義,難道不該是念世人所念,想世人所想,做世人所盼麼?難道不該是為一個幼有所教,老有所養,矜寡孤獨皆有所護的大同世界做出一切努力麼。”
張良垂眸,看著杯中晃動的茶水:“秦皇心中大義,是大同天下?”
“有人問孤,”嬴政不答,轉而講起了故事,“殺一人救百人,可否?”
張良沒有作答。
嬴政也沒一定想要個答案:“殺一人救千人呢?”
張良看著茶水中的倒影,神色莫測。
“殺一人而救萬人呢?殺一人而救十萬,百萬,甚至天下百姓呢?”手中的舀勺落回到了身側的壺桶中,“可若是殺了萬人,隻為救一人,可那一人活下來,卻能救十萬,甚至百萬人呢?”
張良的手抖了一抖。
“殺一人救萬人,與殺萬人救一人,功德罪孽,孰輕孰重?他韓王死了,韓國滅了,可從今往後這片大地上隻有一個聲音,隻有一個國家,邯鄲與鹹陽的百姓同為一家,再無戰爭,更無隔閡了呢?”
“這天下本是商紂的,是文王奪了商紂的天下,爾後群雄分食了文王的天下,大秦又為何不可一一奪之?”嬴政沒有錯過張良臉上閃過的異樣,“便是韓國,最初也不過是分寸之地,靠著吞噬他國逐漸強盛的吧。”
“成王敗寇,不過如此。”
至此,張良抬眼,終於斂去了臉上的仇恨:“你是想勸良,韓國覆滅本事天理循環?”
“不,朕是向說,大秦早晚也會被他人推翻的。”嬴政調整了一下靠椅的位置,“不是今日,便是明日,或許是後日。自朕的秦朝建立之始,朕就知道早晚有一日,大秦會變為他人嘴中的‘前朝舊國’,也會有秦人如你們這般,為了複秦拚儘一切。”
張良臉上閃過了一絲茫然。
“朕就是好奇,”嬴政如此說道,“朕沒喪過國,所以想找你們聊聊,”理直氣壯的看著張良,“喪家犬複國無望,卻一定要在這條路上走到死時,究竟是什麼心態。”
作者有
話要說:正文沒有點明的那些事——政哥篇(中):
4)因為六國剛滅內政不穩,政哥不能繼續開疆擴土,這讓他很煩躁。所以他其實有點兒小期待白舒造他的反,這就是為什麼對於雁北他隻是放養,甚至還把大秦過半的軍隊交到了白舒手中。政哥對基建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比起基建他更喜歡擴大地盤。若是真的輸,他隻能想到輸給白舒這一種可能。
5)為什麼會發生4,因為在此之前他是為了‘秦王室百年夙願——天下一統’而努力。如今他知道了天下之大,卻因為各種因有不能真的天下一統,這讓他非常煩躁。秦朝建立之前他是為了秦人祖輩的心願,同樣也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活,如今他完成了大業後突然失去了目標,直到他看到了白舒對天下的幻想,便有了‘想知道他能做到什麼地步’的好奇。
6)政哥根本不在乎人命,他認為國重於家,為了帝國存亡死多少人都無所謂,連君王的命也可以填進去。而對白舒來說家在國之前,是無數百姓造就了帝國,隻要百姓還在帝國就不會亡,他願意把自己的命填進去,但他不會強迫彆人也這樣做。就是國家和家國的區彆——這事兒並沒有對錯是非之論。
說來你們可能不信,在第一版大綱中,這一章應該寫到泰山封禪,而在第二版大綱裡這裡應該是天降隕石。然而還是那句話,大綱並沒有什麼卵用,寫到這裡隻寫到了張良排隊領便當。
之前不是說番外都準備好了麼,作者自己還腦了一部修仙後傳,就是很久之前‘如果魔鬼作者打算在這裡BE結束全文會是怎麼個進程(大概是這個名字?)’版本的修仙後傳——劍修陛下和本命劍靈白舒那個——腦了十多萬字之後,忽然發現還有一版可能的BE結局從未給你們提過哎,不過這個劇情線會非常ooc
小舒發現自己再也回不去後黑化了,成為了如正史般趙高一樣的權臣大反派,政哥活著的時候礙於君臣之情沒能殺死他,而扶蘇上位之後因為這位秦國版和珅太張狂,鳩殺了他。
不過感覺沒有之前準備好的BE線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