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些六國餘孽呢?”扶蘇還是心有疑慮,“如今大秦大規模裁減士兵,各地儲兵數額大規模消減,成年壯丁多用於基礎建設,父王又為鑄銅人鎮河連造十二進人,真的打起來的話會不會——”
他說到這裡,像是怕犯了忌諱或者泄露了天機一般,顯得忌諱不已:“萬一那些人趁著這個機會,在大秦內部繼續搞破壞怎麼辦?”
白舒向後靠了靠,依在水榭的扶欄上,半個手臂搭在亭子外:“他們不敢,”懶洋洋的回應,“換個曲子吧,這個鶯鶯燕燕的難聽死了!”
琴聲一停,坐於樹下的藝人很緊接著變了調子,從輕緩的曲目變為了相對激烈的戰曲。
嬴政看了眼白舒,將自己桌案上單獨理出來的那部分折子放在了扶蘇的小桌板上,然後將另一部分抱到了扶蘇身側:“過來處理公文!”
白舒哼了哼,不情不願的走到軟墊上盤膝而坐,開始解決這些麻煩事物。
宮人瞧著亭子裡的嬉鬨遠去,原本忙裡偷閒的那位也開始忙了起來,悄沒聲的走到了那琴師的身側:“高先生,”雖然這人更像是階下囚,還瞎了眼,但秦宮中的宮人對他還是與旁人一般無二的客氣,“陛下與將軍正忙,您可否需要休息?”
“可。”指尖已經有些麻痛的高漸離點頭,拒絕了想要替自己報琴的宮人,“還請麻煩前方帶路吧。”他瞎了眼睛,平日裡靠其他感官接人待物,便輕鬆聽出了今日引領他回如今暫住地的,是一個他未見過的聲音。
或許是
他想得太多了,但如今他隻身一人於這龍潭虎穴中,雖然偶爾能夠接觸君王,但始皇帝身側有他人護衛,又因為警惕他的身份接近不得,就算他有那刺秦的心,卻因為無法精準尋到目標而再三推遲。
而當樂聲停止,俯身抱琴的高漸離並未看見,庭院中除卻依舊忙於公務的嬴政,扶蘇和白舒的眼睛早就轉到他身上來了。隻是礙於情麵不好出聲,便像是小孩子偷看大人的秘密一般,抬起來偷看一眼,又假惺惺的低頭假裝自己正在忙碌。
直至高漸離的身影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好好奇啊,”扶蘇到底年幼一些,“萬一他不咬我的鉤怎麼辦?”
“那你就下另一個?”白舒抬手摩挲了一下下巴,“多拋幾個他總會咬的,畢竟為了靠近陛下,連自己的都能狠心利用,這種人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更不可能中途返回——舒比較好奇,今日帶他走那宮人,看著眼生。”
他說著,眼睛卻飄向了坐在另一邊,不動如鬆的男人。
瘋狂暗示。
“朕也在釣魚,”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就隻準你教扶蘇?”
白舒尬笑了兩聲:“陛下這是打算對誰下手了?”
對於白舒的明知故問,嬴政的回答時抬手點了點他自己桌上的公文,進行無形的恐嚇示威,以及提醒。
至於他在釣誰?
被宮人帶著行走宮中的高漸離察覺到他們回去的路線,卻並非是他今日來時的路線,但警醒如高漸離並未出聲詢問,他隻是默默地記下了林路的這個聲音,順帶在心中暗自模擬秦宮的地圖。
然而那宮人像是有讀心術一般,小聲解釋道:“我們娘娘聽聞這幾日陛下接連召見高大人,準高大人於身邊獻技,又多得大王誇讚,便想要與高先生學習一二。”
“得人誇讚是某的榮幸,”高漸離心裡有了算計,麵上還是那副恭敬的模樣,“不知這位娘娘是?”
秦王稱帝後,並未封賞過他的後宮,所以即便前朝已經逐漸成型,但嬴政的後宮卻荒蠻到仍然使用秦王時期的稱呼:“我們娘娘是陛下最寵愛十八公子的生母胡姬,你若是討得了我們娘娘喜歡,娘娘在陛下麵前誇讚你幾句,你便會有滔天富貴的。”
那宮人這樣說道:“畢竟我們娘娘,那可是陛下麵前的紅人。”
聽到這裡,高漸離笑了一聲,無論他心中是何想法,麵上卻是恭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