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侍衛垂頭,“可是依舊要按照原計劃去齊?”
“不,”聲音一出,姬公主也為她陡然尖利起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不,”降了降聲音,“我們,入趙。”這話一出,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為何是趙?
“可是趙國即將被秦覆滅?”
“不,不會,”顧不得思考為何趙會成為他的第一反應,由結果逆推因由要簡單得多,“秦王要白起收兵反秦了。”她替白起整理文案,也不是白整理的。
她靠在馬車的車璧上,一直牢牢裹著身體的鬥篷終於鬆開,露出了她赤O裸的身O體:“秦國的糧養不起這麼多趙人,放棄了這次機會再攻,”她輕笑一聲,“秦國想要拿下趙國,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這樣說著,她逐漸有了目標:“我們向北,越過邯鄲,入雁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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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丫鬟小心的抬頭看向跪坐在席上發怔的主子,“夫人!”
姬公主回神,看向自己的丫鬟。
“您還好麼,夫人?”丫鬟見公主的神色,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把他抱過來,給我看看。”姬公主沒回答心腹的話,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上,看向園中的落葉。
丫鬟眨眼,反應過
來自家公主的要求後,像是過年一樣笑了出來:“您終於想開了,”她急慌慌的站起身,“奴這就把小主子抱過來,這就抱過來給您看!”
姬公主瞧著自己心腹丫頭小跑離開亭子的模樣,抬手接住了一片落葉:“他怎麼死的?”
“聽聞是自縊家中,”坐在另一側的老者緩緩歎氣,“老朽還記得當年初見那位,英姿颯爽的模樣,一看就是——”他瞧見了姬公主的神色,趕緊轉移了話題,“——說是應侯範雎向秦王諫言,說他欲謀反。”
“這樣啊。”姬公主垂眼,聽見了丫頭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院子很大,但如此快速的來去,可見那孩子所在本就離她不遠。
“公主,”丫頭跪在姬公主的身側,一激動把舊稱呼都叫出來了,“您看,小主子長得多像您啊。”一邊說,一邊將那還在繈褓中的嬰孩遞了過去。
姬公主沒接,她的視線怔怔的落在自己丫鬟的身上:“公主,”重複著這個稱呼,“日後,繼續叫我公主吧。”
“夫......公主?”丫鬟不明白為什麼自家公主又改了主意,不過左右都是她的主子,自然不會有什麼異議,“公主,您可要抱抱小主子?”
她說著,小心的將繈褓遞了過去。
這一次,姬公主沒有拒絕,隻是她的動作僵硬又彆扭,才剛接過手,那孩子就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般,哼唧著動了動,然後嗚哇的哭出了聲。
姬公主迅速將那繈褓塞回到了丫鬟手中,隻是孩子一哭,哪裡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停下來的。
“小王子的氣息可真穩,日後定然是個習武的好料子。”老人第一次瞧見公主抱小主子,不由的笑了起來,“小孩子多是如此,等公主抱多了,就習慣了。”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白胖的?”姬公主聽著這哭聲,湊過頭看丫鬟熟練地搖晃著胳膊,帶動那小繈褓左右搖晃,“他就想朵雲,要什麼時候才能不被風給吹散啊。”
“很快的,”老人看著公主,眼神柔軟,“一眨眼,他就長大了。”
“這樣啊,”姬公主湊過頭去,看著那小子哭聲越來越小,到了最後變成抽噎,然後吐了個泡泡,“他會長成什麼樣子的人呢?”
“您希望他長
成什麼樣子的人呢?”老者縱容的看著公主。
姬公主沉默了一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能睜眼了哎,”然後她又發現這也不是什麼好的話題,因為那雙眼睛並不隨她。即便這孩子還是白白嫩嫩的模樣,但那略紅的眼角,在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棕瞳,都是她沒有的。
外甥肖舅,也不似與她同胞而生的兄長。
“可找到了合適的人家?”姬公主用手中的落葉根戳了戳小寶寶攥起的小拳頭,看著他張開肉乎乎的小爪子,將那樹葉抓在手中。
“您真要把小主子送走啊?”丫鬟猶豫,“您還不打算放棄麼?”
“放棄?”重新坐直,姬公主臉上的好奇淡去,“若他是個女兒,還算有些用處。可一個男孩子,還有這麼雙眼睛,留著他有什麼用。”
她扭頭,不再看那晃著樹葉的小嬰兒:“為什麼要放棄呢?尾生抱柱,可曾想過放棄?”
她慢慢笑了起來,卻再也沒有了過去一年的煩悶,恍惚間讓那丫鬟又看見了十幾年前,還是周天子最心愛女兒的公主殿下,因為一個不喜歡,笑著告訴她她才不要嫁給自己不認識的人,脫跳著要逃離周王宮的模樣。
“他死了,秦國就算了。”園中,是隨著秋風飄落的金黃色樹葉,“但那些對大周將亡,視而不見的諸侯們,有一個算一個——本公主,一個也不會放過。”
如尾生抱柱,至死方休。”
作者有話要說:咳,因為擔心鎖,所以發生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謝謝付糖醋魚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