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逃避了他這個問題:“他這不是做得很好麼,即便朝中半數朝臣暗地裡保持了中立,他卻還能拉著自己其他幾個背後各有心思的弟弟,和胡亥等人鬥個堪堪持平。”
王翦蹙眉看著白舒,顯然並不能接受他的這個決定。
“若是他隻能想著靠旁人去穩固他的皇座,連‘以命相爭’的想法都沒有,那麼他也隻能做一個守成之君了。”
“這不足以了麼。”有時候王翦是真的不明白陛下和白舒在想什麼,“你知道現在天下人是怎麼說你的吧?你本就是降將,如今這無詔行事,還行的這麼光明正大,若是日後不再收斂一二,怕是......”
“百年之後,守成之君或許無礙,可百年之中,隻能是擴土開疆的野心之君。”白舒抬頭看著王翦,“陛下不也以為他能護著這天下百年麼。”
結果不過短短數十年,他的統治便結束了。
趙高,李斯,
還有哪些推波助瀾或者袖手旁觀的人。
一個也跑不掉。
那些讓他含恨離去的人,一個也彆想跑。
王翦看著那半邊臉都沉在陰影之中的人,身子向後仰了半村,眼中神色黯然:“白舒,”他難得叫了全名,“做人,要學會釋懷才好。”
“舒很放得開,”白舒看著竹簡上的墨跡,用放在一旁的布吸走了多餘的墨汁,“若是真的想不開,得知陛下死的時候,舒就該殺了所有人為他陪葬。”
“那些人,趙高已經替你殺了。”王翦再次歎氣,“你知翦說的什麼。”
白舒將手中的筆掛在了筆架上,雙手交叉攏在桌子上,抬頭看著王翦:“你該走了,從這裡道李信那處還需要些時日呢。”
這般送客,王翦卻依舊坐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白舒:“你幾日沒睡了。”他換了個好似毫不相關的話題,“便是不為活著的人想,也要偶爾想一下死去的人吧。”
淺色的眼睛裡一片冰冷。
王翦看著那雙冰冷如石的琥珀色眸子,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動作:“最後一句。”
“你已經說了。”
“長公子真如趙高他們所說,以死謝罪了?”
“還活著。”
“那他現在在何處?”
白舒沒答,王翦的‘一句話’顯然已經說完了,他直直的盯著王翦,像是一具沒有生命力的布偶娃娃,漂亮的眼睛裡一片死寂,便是在戰場上馳騁多年的王翦,也被他看的渾身毛骨悚然。
“好吧,好吧。”王翦站起身,“翦這便啟程,去東海。”他這樣說道。
就在王翦的手掀開簾子的時候,他聽見身後傳來了如同自語一般的聲音:“鹹陽。”
腳步沒停,王翦的知道那並非是自己的錯覺,而是對方在回答自己之前的問題。
長公子扶蘇如今身在何處?
鹹陽
“他瘋了麼!”趙高一遍又一遍在輿圖麵前繞著圈子,“扶蘇不是還在鹹陽呢麼,就算他不顧及扶蘇,二世秦皇呢,二世呢?他寧肯北上罵名也要造這個反麼!”
李斯坐在一旁,他雖然也是沉著臉,但看起來比趙高冷靜多了:“你我早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的,這條瘋狗除了陛下,沒人能夠拴住這件事,不早就知道了
麼。”
“這可是鹹陽!”趙高的聲音猛然拔高,這顯然嚇到了在一旁的胡亥,隻見那少年縮了縮脖子,小聲的插入了對話,“若是我認他為仲父,尊他為國父,他會不會......”
“你想都彆想,”趙高咬牙切齒,“若是真的把他迎進來,你我都彆想有好日子過——那扶蘇可是他的半個學生,他都能枉顧他在我們手裡的事實!”
越說越氣:“該死的,早知道那日就不該賜死扶蘇。”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十二公子胡亥,“你說你連半日都忍不了,那家夥無妻無子——若此刻我們還有扶蘇在手中,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作者有話要說:這裡劇情壓縮了,扶蘇那邊兒的劇情都被省略了,大家知道扶蘇VS趙高&李斯的鬥爭,最後是以十二公子胡亥的上位為結束的,扶蘇敗了就好。
是的,是扶蘇對陣趙高和李斯,這其中保皇黨沒有站任何隊伍,既沒有簇擁胡亥,也沒有保護扶蘇。因為他們不知道始皇帝嬴政究竟是怎麼想的,至於為什麼他們對這件事無動於衷甚至拒絕站隊任何一方的原因,會在後麵解釋原因。
這也就是為什麼趙高對扶蘇準備斬儘殺絕,卻沒有在朝中大動的原因。趙高以為那些保皇黨都是不參與鬥爭,但是會簇擁新皇帝的存在,而李斯記恨趙高將他推上了現在這種無法回頭的境地,也沒有告訴趙高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