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小樓不惜成本散播出去的功法終於有了回報,這些回報一是衝著薑小樓本人而來的,因為這些功法薑小樓和仙魔界在整個修真界之中的待遇都極好。
而其二,卻在於對整個天地的影響。
儘管天地元氣的重現依然很艱難,但是五行的重新聚合卻也影響到了整個修真界的天道,讓天道得以更加完善,而這也從而導致了神聖境界的重現。
這中間一飲一啄,讓言輕也忍不住在心中有一些感慨。
也許薑小樓就是最為適合九州的那個。
但是她也有些太過不幸。
可這樣的不幸事實上也是整個九州所有修士的不幸。
他們注定要麵對那些難以揣測的敵人。
“不到百人……夠嗎?”
薑小樓輕輕問道。
言輕沒有回答,司徒聞天也同樣沒有。
他們無法回答。
“不隻是這些人。”司徒聞天片刻後才道,“還有蕅承望那一批……如果再拚拚湊湊,總是夠的。”
可顯然還是有一些勉強,不然她的語氣也不會如此。
隻是,司徒聞天的信心卻更多一些。
“此次也並不相同了。”她看著薑小樓道,“在九州之中,不再有那麼多有二心之人,修真界也好,魔域也好,都清掃乾淨了,正適合待客。”
“可夏太子也冒出來了。”
司徒聞天道,“他和我們是同一邊的。”
隻是她的語氣裡麵,難免摻了幾分嘲諷。
薑小樓無奈地望著她——這番話說出來夏太子都不一定會相信。
但司徒聞天說的話沒有錯。
她細細盤點著。
事實上從當年他們五個人自天外樓歸來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和那個預料之中的未來再相同了,而仙魔盟的出現更是徹底讓九州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現在九州是很乾淨的,除了須彌山有一顆釘子以外,九州處處都很乾淨,已經被清洗了數遍。
而薑小樓也不急著向須彌山動手,事實上隻要須彌山不是徹頭徹尾的神祇立場,那麼把須彌山放在場中對於仙魔盟而言有利無害。
但他們的準備還是不夠,隻是也不能再有更多的時間了。
她想著那漫天的星子。
星光總是惹人愁。
薑小樓鄭重地望向言輕。
“我們還有最後一點時間。”
這不是神祇給的期限,而是她給的。
言輕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
而司徒聞天也鄭重地應下。
她應下就代表著靈機閣主也知道了此事。
“劍宗那裡不必你們憂心,魔域也同樣。”
薑小樓從容道。
劍宗連著一些時日都神神秘秘的,因為和薑小樓有關,所以言輕也沒有刻意窺視。
而魔域,玄月宮因為紅月的原因不必任何人憂心,屠仙宮薑小樓已經提點過,幽魂宮本來就在她的掌控之下。
至於整個仙魔界,就更加不必了。
這裡本來就是薑小樓最為信任的地方,也是最不可能有任何問題的地方。
“有勞了。”
薑小樓平靜地道。
司徒聞天悄悄望著她。
那一瞬間之中,她在薑小樓身上察覺到最多的是一種奇異的寂寥之感。
這感覺很熟悉,讓她忍不住會想到一個人。
也讓她忍不住會有一種感慨。
這種感慨非常不應當,而且不該存在。
但是以司徒聞天的身份,她當然還是可以悄悄在心中歎一聲的。
薑小樓好像就這樣長大了。
言輕並沒有她這樣的思緒,而他也和司徒聞天並不同。
因為司徒聞天注視著薑小樓的時間遠比言輕更久。
而言輕更關注的地方當然還是落在了實處。
“您說的期限,會到什麼時候?”
薑小樓奇異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道。
“到那個時候,你們都會知道的。”
……
薑小樓送走所有來人,就離開了天外樓。
但她也沒有走遠,而是難得停留在天外樓上麵。
這是某條魚最喜歡的地方。天外樓本是神木所建,荊三對於天外樓的依戀也來自於此。
但即使如此,也攔不住某條魚做某些事情……
“荊州的銀龍魚,要來一條嗎?”
“好啊。”薑小樓應下。
荊三卻是頓住了。
鑒於薑小樓幾乎沒有接受過他分享的食物,所以他也隻是客氣一下而已,尤其是這銀龍魚本身味道極好,但又很難生長。
應龍並沒有騙他,是一條實誠龍。
薑小樓卻毫不客氣接過了一條。
她已經許多年沒有沉浸於口腹之欲,但是荊三的手藝還是很不錯的。
所以她在荊三痛心惋惜又拉不下麵子的眼神裡麵慢慢吃完了那條魚。
等到把骨頭都舔乾淨,薑小樓才道,“你可以走了。”
“哈?”
荊三似乎並不怎麼理解她想要說什麼,但是薑小樓的眼神卻非常認真。
“不論你欠我什麼,現在都還清了。”
“隻用一條魚?”
“隻用一條魚。”
荊三片刻後才道,“我沒有那麼廉價。”
“給你打個折。”薑小樓滿不在乎道,“你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荊三忍不住嗆道:“你是這種善心人嗎?”
“當然了。”薑小樓大言不慚道,“像我這樣善心的人可不多見了。”
“……”
“你走不走?”
“不走。”
“真的不走?”
“本來也就走不了。”
“那你不要後悔。”
“我後悔許多年了。”
“那你還不走?”
“不走。”
……
仙魔盟的暗流在整個九州之中靜默淌過。
這是一種有些神奇的狀態。
儘管薑小樓的所有決定事實上知情者隻有幾人,而參與到其中的人數也並沒有多少,更多的還是一些照常修行過日子的修士們。
而仙魔盟從前的所有行動也和這些修士關係不大,但是他們卻也都能夠感受到。
隻是並不知道發生什麼罷了。
修真界和魔域的動靜反而是被隱藏得最深的,各個大宗門隻要想要掩蓋自身的動靜,那麼沒有任何人能夠發覺。
況且,劍宗封山,道門道主頻繁往來於修真界之間這些事情,事實上和普通修士實在牽連不上什麼關係。
但是九州之中的確也有大事要發生了,而且還是根本瞞不過的大事。
這件事情足以讓所有修士們奔走相告。
仙魔盟主終於按捺不住要伸出她的魔爪——這是野生小報的標題,屬於被仙魔盟修士看到要找上門決鬥的水平。
但是事實上好像也正是如此。
因為薑小樓要在大景的舊地立國。
沒有任何人反對,仙魔盟高層之中隻有讚同的聲音,而其餘瓜分景國的勢力也礙於仙魔盟的緣故主動退讓。
至於唯一一個曾經的景國後裔景鴻楨,他還在劍宗之中,而劍宗封山,就算是景鴻楨有什麼異心也攔不住薑小樓。
所以這件事情就成了整個九州之中當下最為熱烈的消息,連須彌山之中也到處傳遍了。
“仙魔盟主要立國稱皇……”繡娘初聞此事,有些微訝,但是嘲諷倒是比從前少了一點。
“看來她像是也明白了什麼,隻是有些太晚了。”
“是啊。”夏太子接著道,眼神沒有從繡娘身上移開過。
“且看她要如何。”
薑小樓趕得很急。
九州自來是沒有什麼舊規矩的,大景神朝之後禮崩樂壞,就更加沒有了。
而薑小樓當然也不要因循一些舊皇朝的規矩,不然她隻能參考大夏,豈不是平白矮了夏太子一頭。
有關這一切都是鐘阿桃在操持,這個人體改造大師在這件事情上麵投入了前所未有的熱情,儘管薑小樓已經明著告訴她此事其實並不重要。
隻需要一個並非不吉的日子,以及簡單的儀式。
橫豎她是開國皇帝,一切都可以由她自己做主。
而薑小樓既然要從簡,那麼來觀禮的人都不會有多少,她也沒有請任何仙魔盟的人。
不過,整個九州之中關注此事的人當然不會很少了。
繡娘靜靜凝望著。
她看不見,但是她不需要眼睛。
還是太晚了。
繡娘心中這樣想著,並沒有說出口。
但在片刻之後,她就猛然變了神色。
“怎麼會……怎麼會這麼早?!”
破碎的聲音被掩蓋在加冕的禮樂聲之下,但很快那聲音就再也遮掩不住,就要響徹整個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