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冕哼了聲,目光閃爍,並不回答。
文安王打量他的臉色不佳,便自己扯了扯衣袖,沉吟說道:“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也不要總是野浪個沒完沒了的,這位林家的姑娘已經算是萬裡挑一的了,又懂事,又明理,品貌都是上上,以後可彆再見一個愛一個,虧待了人家。”
趙宗冕本不以為意,忽然一轉念:“王兄,我從不曾見你這樣誇讚過什麼女人,你在我麵前可是讚過好幾次林西閒了吧?你好像也沒怎麼見過她,怎麼就對她這樣不同?”
文安王微微語塞,繼而說道:“非得見著了才知道好壞?我難道不會聽?且當初你進城的時候,她為了救蘇良媛命都不顧,這樣有膽氣,又講義氣,不是比許多男人還強?”
趙宗冕笑道:“原來是這樣。我以為你私下裡也見過她呢。”
文安王道:“行了,我也是為了你好。人家原本是正經的蘇家少奶奶,是你呼天搶地非得搶了過來……如今洞房花燭還撇著不理會,我還指望你以後珍待人家呢。”
鎮北王聽到這裡,便笑著站起身來:“說的是,不能忒冷落了美人兒。”
文安王聽他如此輕浮的口吻,又道:“林……側妃是個正經的性子,你這樣輕浮浪蕩,小心她不喜歡。”
“越是正經我越愛,這樣教起來才有滋味,”趙宗冕笑道:“再者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她敢不喜歡我?”
文安王見他如此憊懶,無奈地歎了口氣:“你就當我沒說。”
兩人說著,眼見將到了地方,鎮北王突然正色道:“王兄,今日多蒙你相助,我心中感激,但這會兒我親自上陣,就不用你了,你自己安置罷了,對了,你要覺著孤枕難熬的,這府裡還有幾個略看得過去的侍女,你隨便挑,要幾個都行,我是不介意的。”
“越來越胡說,沒有體統。”文安王跺腳。
鎮北王笑道:“都是男人,假什麼正經。”
文安王啐了口:“你趕緊去吧,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耽誤了不知多少。”
兩人分頭而行,文安王走了兩步,回頭看看那挑著大紅燈籠院落,看了半晌,正要走開,突然卻聽到隱隱地一聲驚呼,竟是趙宗冕發出的。
鎮北王身經百戰,什麼沒見識過,雖看著飛揚跳脫,但向來是臨危不亂,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又有什麼能驚嚇到他?
趙宗栩大吃一驚,忙撩起袍擺奔進院子。
直到臥房門口,他推開門的刹那,卻見西閒衣衫不整地給趙宗冕抱在懷中,發冠搖搖欲墜,落下一抹烏雲似的青絲,雪膚泛紅,星眸半合,竟不知如何。
文安王見狀,忙扭過頭不看,隻問道:“出了何事!”
趙宗冕先是不答,過了會兒才叫道:“你自己看,這混賬……”
趙宗栩喝道:“我怎麼看?!”
鎮北王這才醒悟,便咬牙切齒地說:“她不知怎麼喝醉了,你瞧瞧吐了我這一身。”
原來西閒因悶上心頭,慢慢地把那一壺酒都喝了。
鎮北王回來後,卻見西閒因燥熱,自己把外裳脫了大半,伏在床邊上睡著了。
趙宗冕不明所以,忙到跟前兒,才嗅到她滿身酒氣。又看桌上的合巹酒已經給她喝光了,這才知情。
隻是因為醉酒,越發顯得花顏玉潤,絕色無雙,鎮北王看的起意,便順勢蹲下身子,想要偷一個香。
不料才在西閒的唇上碰了碰,西閒若有所覺,眉峰蹙了蹙,似醒非醒。
趙宗冕按捺心跳,想要把她抱到榻上去,誰知才一動,西閒受了顛簸,越發不受用,緊皺著眉頭,舉手推向他。
連推了兩把並未推動,人卻乾嘔了兩下,終於沒忍住,吐了趙宗冕滿身,連帶她身上也沾了不少。
幸而西閒一整天沒吃什麼東西。
趙宗冕沒想到會如此,望著自己身上的汙漬,驚急大叫了一聲:“林西閒!”
西閒聽到呼喚,睜眼看他,這一看卻越發不得了,一轉頭,把喝下去的酒結結實實都吐在了趙宗冕懷中。
且說文安王聽了趙宗冕這句,總算心安,又且偷笑。
“長的這麼美,吐的卻這個醃臢樣,”趙宗冕咬牙切齒,把西閒放在榻上,看看她身上,又看看自己一身,嗐歎道:“王兄,你快叫人進來收拾收拾。”
趙宗栩在門口聽了,卻反而笑道:“活該,哪裡有洞房花燭叫一群人進來幫忙的,你不是要親身上陣麼,那你就多勞煩了。”
竟不由分說把門帶上,又對聽見動靜奔來的侍衛仆從們說道:“你們都散了,今晚是王爺的洞房花燭,不許半個人來打擾,都出去!”
居然把這些人都攆出了院子。
剩下趙宗冕在屋裡連叫數聲,無人理睬,此刻酒氣蔓延開來,鎮北王恨恨道:“至少再給我打些水進來啊?”
外間一片寂靜。趙宗冕少不得忍著,滿麵嫌棄地把自己的外衫除去,抬頭卻見西閒皺著眉心臥在榻上,看著仍是那樣靜婉可人。
趙宗冕又恨又愛,不肯死心,湊過去輕輕拍拍她的臉:“小閒,醒醒?快起來伺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