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宗冕把她往懷中攬了攬:“彆擔心,不管是人是鬼,終究叫他現出原形。困了就睡吧。”
西閒默默地看他一眼,並沒說話。趙宗冕卻仿佛看出她的意圖,哼道:“你看我乾什麼?我難道能吃了你。”
西閒忙縮了縮頭,又竭力不讓自己靠在他胸口。
趙宗冕卻在她後頸上一攬:“靠著這裡,什麼妖魔鬼怪也傷不了小閒的。”
西閒猝不及防地撞在他的胸前,軟硬適中,又有些熟悉之感,她僵了會兒,終於認命地閉上雙眼。
外頭更聲響了幾次。
風似乎越發大了。
西閒緩緩睜開雙眼,察覺趙宗冕不動,自忖他已經睡著了。
她試探著緩緩地轉過身,悄無聲息地探手,終於從枕邊的帕子裡捉了兩顆果子,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悄無聲息地嚼破了那紅果,吮吸著那股酸酸甜甜的味道,心裡的翻湧才又緩緩地給壓了下去。
連吃了四五顆果子,終於覺著舒坦了。
趙宗冕縱有許多壞處,這一件做的倒是很不錯。
西閒在模模糊糊睡去的時候,如此這般地想著。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子時,趙宗冕聽著寒風呼嘯著撲在窗紙上,渾身燥熱。
他哪裡能夠睡得著,心裡燥悶難當。
直到聽見身邊的人沒了聲響,趙宗冕才緩緩地枕著手臂抬頭。
當看見眼前情形的時候,他幾乎啞然失笑。
西閒背對著自己,已經睡著了,隻是手中還握著幾顆沒吃上的山果子,且唇角微張,顯然嘴裡也還含著有。
趙宗冕端詳著她這幅嬌憨睡容,也隻有這時候,西閒才沒有素來相對時候的冷淡漠然,反而露出幾分毫不設防的天真無邪。
外間的風越發急,卻未能驚動西閒,趙宗冕默默地看了半天,心裡的燥熱卻竟在不知不覺中消散了。
最終他悄然歎了口氣,小心將她手中的果子拿了出來,仍放回枕邊,才要重新躺倒,耳畔突然聽見外間院子傳來的敲門聲,在狂風之中,那敲門聲竟顯得有些急促。
濃眉一皺,趙宗冕即刻坐起身來。
他知道在這樣深夜,府內絕不會有人這樣不知死活地前來找人,除非是有十萬火急的事。
趙宗冕回頭看一眼西閒,因他是習武之人,耳力過人,所以在外間敲院門的時候就已經察覺,他知道再一會兒,這院子裡的人就要去應門,一番忙碌,必然會把西閒驚醒。
趙宗冕皺皺眉,著靴下地,往外走去。
正外間有幾個宮女聽見了動靜,紛紛起身,突然見趙宗冕披衣而出,都吃了一驚,忙躬身行禮。
趙宗冕道:“都不要吵嚷,驚醒了王妃我饒不了他!”
大家忙都噤若寒蟬,趙宗冕又道:“出去告訴外頭也彆大聲。”有個宮女忙出去通知了。
這會兒外間值夜的婆子早去應門了,聽了宮女吩咐,便悄悄地把人接了進來。
此人進門的時候,趙宗冕已經開了門走出來,披衣站在簷下,借著燈籠之光看的分明,這進門的竟是小公爺關潛。
趙宗冕沒好氣地瞪著他,關潛也顧不得彆的了,匆匆地行了個禮,麻溜地上前在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趙宗冕揚眉,關潛道:“舅舅不如去看看吧。”
鎮北王回頭看了眼,見杞子奶娘等都立在門口,他吩咐說:“好好伺候著。彆吵醒她。”
眾人小聲答應了,趙宗冕把衣裳一掩,跟關潛往外去了。
之前關潛及時救了西閒,西閒給他出了一個主意,要把那心中有鬼的人找出來。
經過連日暗中安排,今日終於有了結果。
西閒知道那夜的瑛姬是人。接下來的問題是,這瑛姬是真是假。
倘若是真的,想必她真的是心中有恨,潛入府中意圖報複,隻是自此之後府內嚴防戒守,她未必還有機會,多半會暫時的銷聲匿跡,無從查起。
這是第一種可能。
然後另一種可能——瑛姬是假的。那問題就是:到底為何會有人假扮瑛姬,隻是為了讓這個假瑛姬來嚇唬西閒,對她不利?
那這假扮瑛姬或者幕後指使的人,一定跟瑛姬的事脫不了乾係。
這人要麼是陷害瑛姬的凶手,要麼是知道內情之人。
西閒故意讓關潛再假扮瑛姬,讓杞子等目睹,然後把鬨鬼的消息傳了出去。
這樣一來,自然是打草驚蛇,敲山震虎。
原本因為王妃的約束,外加西閒的到來,瑛姬之事已經是昨日黃花,無人提起,但因為鬨鬼之事傳揚開來,自然就壓不住了,連柳姬跟王琴兒兩人都開始互揭舊事。
關潛也因此又探聽了不少王府隱秘。
西閒教關小公爺的法子,就是把鬨鬼之事做真,關潛心領神會,所以前幾天王琴兒在夜間也瞧見了類似瑛姬的鬼影,把王琴兒嚇得不輕,央求柳姬晚上跟她同睡作伴。
這事越演越烈的話,不管最初的假瑛姬是誰所為,那跟瑛姬之事有關的人必然會心虛。在言行舉止裡透出馬腳。
關小公爺最初懷疑的其實是王琴兒跟柳姬,可出乎意料的是,最後跳出來的,居然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