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0710三更(2 / 2)

賢德妃 八月薇妮 8642 字 8個月前

“本王說的是敬重,你說敬愛,可見你果然愛極了她。那樣的美人活活燒死了,你心不心疼?”

蘇霽卿的眼前又出現那個驚魂的夜晚,麵對這個冷酷的鎮北王,他再一次慶幸那夜自己孤注一擲地去了王府。

蘇霽卿知道自己該終止話題,心不心疼,不管林西閒是生是死,都輪不到他說。

但麵對挑釁似的鎮北王,蘇霽卿回答道:“至少比王爺心疼。”

刹那間,趙宗冕負在腰後的手一抬,仿佛要抽出,卻又克製地停了下來。

最終他向著蘇霽卿一笑:“蘇霽卿,其實本王覺著,若不是跟了我,林西閒嫁給你,好像也挺般配。”

蘇霽卿不知他何意,卻也知道他必有後話。

果然,趙宗冕道:“隻可惜,這輩子你是不能如願了,不管她是生是死,是人是鬼,她都是我趙宗冕的。”

鎮北王說完,仰頭一笑出門,翻身上馬,絕塵而去。門口本有四名內侍打扮的人等候,見他策馬狂奔,忙不迭地都跟著追了上去。

蘇霽卿站在門口,雙腳卻仿佛踩在了沼澤之上。隻依稀聽旁邊有人叫自己,然後不知是誰說道:“王爺身邊跟著的這幾位爺,是大內的,還是鎮撫司的?”

另一個說道:“看這身手乾淨利落,必然是鎮撫司的內衛。”

“人在京內,怎麼還安排鎮撫司的好手跟隨,這還需要保護著不成?”

“你想必是傻了,這哪裡是保護,這是監視……”說到這裡,便忙打住,見沒有人留意,且蘇霽卿似在發呆,便趁機忙雙雙溜之大吉了。

古鎮,枕水街。

因為已經是年下,鎮子上也充滿了春節來臨的喜氣洋洋,西閒也早早地打發阿芷去買了一串紅紅的爆竹,準備應個景。

這畢竟是她跟泰兒“重生”似的第一年,過了年,小泰兒也算是“一歲”了。

日子過的平淡而充實,對西閒來說,這樣的平淡,就像是一朵花以最慢的速度開放,雖然看似一樣,但是每一刻都有其靜美不凡之處,令人愉悅而心醉,彌足珍貴。

而她每天麵對泰兒的小臉之時,這種感覺便越發強烈。

雖然料到蘇霽卿已經抵達京師,但他並沒有傳信回來。西閒知道他行事謹慎,這樣做必有緣故,隻早晚三炷香,祈念一切順利而已。

除夕這天晚上,因為姆媽要回老家,這院子裡越發人少了。

忠叔同兩個小廝在外間吃飯,不肯進來。

西閒想來想去,就叫阿芷請了尹西園過來吃團年飯,橫豎他並沒有回蘇州,也是一個人在,這些日子又多勞他照應,索性就借著節下表一表謝意。

下午趁著泰兒睡著的時候,她自己包了些水餃,又讓廚娘做了幾樣菜,燙了一壺黃酒。

尹西園一請就來,笑道:“下午我在院子裡就聞到香氣了,嫂夫人做的什麼好吃的。”

阿芷是地道的南方丫頭,不認得餃子,便笑道:“先生你的鼻子可真長。隻是你成日家說自己懂天懂地,你可見過這個?”

說著就捏了一個餃子給他看。尹西園笑道:“你以為我是你這樣沒出南潯的小丫頭呀。當年我在京城裡住了半年多,這個東西跟我很熟。”

阿芷聳了聳鼻頭。

西閒笑道:“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口味,且湊合著吃些罷了。這些日子也辛苦先生為我們操心,感激不儘。”

舉手倒了一杯黃酒:“我以水代酒敬先生一杯。”

尹西園笑道:“酒是要喝的,隻是謝就千萬不必了。若嫂夫人同我客套,我就吃不安心了。”

於是落座,尹西園吃了一個餃子,驚道:“是小茴香餡兒的,怪道香的那個樣,我想了一下午竟都沒猜到。”又連呼好吃,當下顧不得說話,連吃了兩碗。

門口的小幺兒羅漢是貼身跟隨尹西園的,這會兒就伸長脖子看,垂涎三尺,又道:“我們爺平日是最挑剔的,今兒到底見了什麼好的,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

阿芷哈哈大笑。

西閒正抱著泰兒,夾了一個餃子,小心地喂他吃裡頭的餡,泰兒仿佛也很喜歡,每次將餡吃了後,還要把勺子咬住不放。

這數月泰兒奶水吃的很足,加上西閒養護的又周到,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巴掌大的小可憐了,雖然仍是不如同齡的小孩子一樣的肥胖,卻勝在康健,且隨著眉眼的慢慢舒展,越長越見粉妝玉琢,玉雪可愛,除了西閒外,阿芷每天都愛不釋手的抱著。

這一夜尹西園酒足飯飽,趁興讓羅漢把自己的琴抱了來,略一調音,對西閒道:“我的琴技造詣一般,今日就獻醜一曲,作為對嫂夫人的新春之賀吧。”

說著就彈了一首《點絳唇》,他輕輕唱道:“江南二月春,東風轉綠蘋。不知誰家子,看花桃李津。白雪凝瓊貌,明珠點絳唇。行人成息駕,爭擬洛川神。”

西閒很少平心靜氣聽這些管弦樂器,如今正當佳節,聽西院唱彈雙絕,一時竟覺著飄飄欲仙,此樂何極。

低頭看泰兒,卻見他的眼珠轉來轉去,似乎好奇這聲音是從哪裡發出來的。西閒忙把他抱正了些,指著尹西園給他看。泰兒看了會兒,嗬嗬地笑了起來,手舞足蹈。

尹西園抬頭看見她母子如此,若有所思,慢慢地停了曲調。

這會兒阿芷不知跑到哪裡去了,羅漢也不在,西閒因沉浸聽曲,並沒在意。

尹西園道:“嫂夫人可知道,霽卿何時回來?”

西閒搖頭。

尹西園的手在琴弦上一挑一挑的,似漫不經心般道:“如果說……他回不來了呢?”

西閒微怔:“先生是什麼意思?難道三哥……霽卿他會遇到危險?”

“不是,請放心,”尹西園否認,又道:“我猜,他多半會給家裡人絆住腳罷了。”

西閒才鬆了口氣。

尹西園道:“我近來寫了一出新戲,嫂夫人想不想聽聽?”

方才的愉悅跟沉醉慢慢地散去,西閒終於察覺尹西園好像……有些不大一樣。

不知不覺把泰兒抱緊了些,西閒道:“先生且說。我聽著。”

尹西園長指一勾,琴弦又顫了兩顫:“我欠了人家的戲,本來毫無頭緒,那天聽阿芷說起鎮北王,突然就觸動了靈機,所以我的這個故事,跟王爺有關。”

西閒麵色平靜,實則幾乎窒息。此時突然覺著整個鎮子格外的寂靜,零星爆竹的聲響顯得格外清晰。

泰兒仿佛也不喜歡這個故事,張口肆無忌憚地打了個哈欠。

就在這時,“砰砰”……外間大門,似乎給人叩響了,這本是再尋常不過的敲門聲,此時此刻,卻顯得有些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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