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水都涼了。”西閒輕聲提醒。
“彆打岔,是不是你放在下麵的?”趙宗冕問道。
西閒默然:“不是。”
那夜事情發生的太急太快,幾乎讓人沒法深思細想,加上柳姬在旁邊,西閒仍沒辦法對她報以十分信任。
那天她正好繡好了這肚兜,看著上頭滿滿的大魚小魚,韻致雅趣全無,隻有無儘世俗的歡喜,西閒心裡又覺著有些可笑。
這畢竟是她給小孩子所做的第一件東西,便揣在懷中。
臨彆之時,借著拉住奶娘手的功夫,把這東西塞給了奶娘。
西閒也說不清自己當時是什麼心情,她當然不知道奶娘會死,或許,是想讓奶娘把此物交給趙宗冕。
西閒想不到奶娘會以這種方式轉交給他。
浴房內一瞬沉默,然後趙宗冕問道:“那時候你為什麼要走?”
西閒道:“留下來,怕更沒有活路。”
“後來明知道我回來了,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有些事,是連王爺也顧及不到的,何必為難。”
趙宗冕盯著西閒:“如果不是因為蘇舒燕的死,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肯回來了?”
西閒的心一顫。
“那現在如果給你選擇,你會留下,還是離開?”
西閒仍是沉默。
“你心裡明明有我,不然就沒有這個了,你為什麼不承認?”趙宗冕舉起手中的肚兜,因為生氣,手有些微微發抖。
終於西閒道:“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隻是王爺,未必是我的一心人。”
趙宗冕聽了這句,雙眼泛紅。
“我不是,那誰是?”泛紅的眼中又湧起難以克製的怒意:“蘇霽卿?或者關潛?還有誰我不知道的……那個叫尹西園的?”
猝不及防聽他提起這些人,西閒錯愕。
趙宗冕卻沒再說下去,手中的肚兜落地,他握著西閒的肩:“可畢竟你隻能是我的。”一把將她的衣帶扯開。
西閒本要叫他住手,可聽了這句,卻緘口不言,感覺他的大手在身上肆虐,隻是隱忍地將臉轉開。
趙宗冕輕輕捏住她的下頜:“看著我。”
西閒起初不動,給他催了幾次,才抬起雙眸。
就算是這時候,她的目光仍是清澈的,隻是依稀多了些許驚悸,跟一絲淺淺的厭懼。
趙宗冕對上她的目光,動作陡然停下。
她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所以並不反抗,也不屑再跟他多說什麼。
趙宗冕的心突然涼了下來。
“你……”他鬆開手。
西閒卻又轉開頭,默默地看向旁邊一個花梨木圓形鼓凳。
就在這時,外頭有內侍道:“王爺,宮裡來了人。”
趙宗冕一怔:“什麼事?”
內侍道:“說是請王爺快去,皇上有急事召見。”
趙宗冕不答,隻是看向西閒。
西閒舉手把半邊給他扯落的衣裳拉起來,手掩著衣襟:“這會兒宮裡傳信,怕是急事,請您快去吧。”
她的反應竟這樣平靜。
趙宗冕凝視著她,心中的火竟壓不住:“我不去,我今晚就在這兒,哪也不去!”
“王爺,”西閒深吸一口氣,才又抬頭看他,“這會兒整個王府的人,跟王爺一塊兒並肩的那些人,以及我跟泰兒的性命,都在您身上了。”
她的眼神總算又恢複了正常,沒有讓他焦灼的東西了。
趙宗冕道:“你……”他想問她一句話,卻又怕再得到令自己失望的答案。
事實上就算她不說,隻是沉默相對的話,他已經先受不了。
終於趙宗冕轉身:“那好吧。”
他索性一個字也不再多說,邁步往門口走去。
西閒看著他的背影,低頭望著地上的肚兜,魚是沒有表情的,但是不知為什麼,那三條魚看著都那樣快活。
“王爺。”西閒把肚兜從地上撿了起來。又將他的外衫撿起。
趙宗冕並不回頭。
西閒走到他身邊,把衣裳抖開給他披在身上:“入秋了,晚上冷,先穿好了再去吧。”
趙宗冕驀地看向她。
西閒道:“雷霆雨露,都是君恩,王爺萬金之軀,一個林西閒又算得了什麼,王爺又何須因為我亂了章法。正如您先前所言,我終究是王爺的側妃,這一生便隻屬王爺,什麼一心人之類說法,也不過是一時妄言,請王爺恕罪。”
半晌,趙宗冕才說道:“你最會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本王如果要怪罪你,也不用等到這時侯,早在知道你寧肯流落在外也不回來的時候,就該怪罪。什麼一心不一心的,我不知道,可你卻是我這半輩子,唯一看在眼裡的女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趙宗冕說完之後,自嘲般仰頭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