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琦同她的侍女離開鳳安宮, 在太監帶領下往外而行。
侍女小聲問道:“姑娘, 真的不去貴妃娘娘那兒看看嗎?”
於琦撇嘴道:“去她那做什麼?空有個貴妃的名頭, 還是太子的生母,卻一點也不帶挈娘家的人不說, 還惹怒了皇上, 弄得大家也跟著倒黴……先前本想讓她牽線讓我入宮呢,誰知她居然一點不理會,還嘲罵堂姐, 也不知是不是怕我進宮分她的寵, 她哪裡有皇後這樣大度寬和。”
侍女道:“那這次貴妃真的會降位?太子殿下由皇後娘娘認領撫養?”
於琦道:“阿彌陀佛,我巴不得這樣, 免得以後我進了宮,她瞧我不順眼, 又來刁難。”
兩人正說著,就見前方來了數人,中間簇擁著的是個矮矮的小孩子。
前頭太監道:“快退避行禮, 是太子殿下。”
於琦忙退後一步, 跪地行禮。
泰兒起初不以為意,掃了她一眼後卻站住了, 問道:“這是誰,怎麼看著眼熟?”
身邊小江子道:“回殿下, 這是於家的姑娘。先前除夕宴上該是見過的。”
泰兒道:“原來是她, 我覺著有點眼熟呢。”便問於琦, “你從哪裡來, 到哪裡去?”
於琦聽他聲音稚嫩,又是三歲的孩子,自然不會多想,便恭順狀回答:“妾方才去給皇後娘娘請安,現在要出宮了。”
泰兒皺皺眉:“你不是於家的人嗎?你怎麼沒去給我母妃請安呀。”
於琦一愣,沒想到這孩子居然會冒出這麼一句,忙支吾道:“本想去的,因聽說貴妃娘娘身體欠佳,所以不敢打擾。”
泰兒哼了聲,倒也沒說什麼,轉頭對一個禁衛道:“走吧,我等不及要騎馬了。”
周圍眾人領命隨行。
於琦瞧著泰兒走出四五步,便慢慢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對侍女道:“你可看到了,才多大,就這樣做派,叫我看還是趕緊給皇後娘娘,留在她的手裡,指不定養成什麼樣呢。”
不料才說了這句,就見前方那一行人站住了,身後兩名太監退開,泰兒回頭望著於琦的方向。
於琦嚇了一跳,卻自忖自己的聲音不大,他應該聽不見的,所以忙倉促地向著泰兒一笑。
可是一笑之下反而更壞事了似的,泰兒盯著她,竟回身一步步地走了過來。
泰兒道:“你方才說什麼?”
於琦早在看他回身之時就已經覺著不妙,又聽他問,更是驚心,可仗著隔著遠他未必聽見,便忙道:“太子殿下,妾哪裡說什麼了?”
泰兒哼了聲,卻不再問她,隻看著旁邊侍女:“她剛才說什麼了。”
侍女嚇的色變:“太子……”
泰兒看向小江子,小江子心領神會,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太子殿下問話,可要如實回答,故意欺瞞,是不是想嘗嘗內務司抽筋扒皮的滋味?”
侍女早跪在地上求饒,於琦拉了她一把,想警告她不要亂說話,但這會兒卻早就晚了。
吳皇後趕到現場的時候,遠遠聽到哀聲連天,有些過路的宮女太監遠遠地站著,不敢過去。
通明門口,於琦給兩個太監用廷杖架著,已經打了數下,疼得冷汗直流,慘叫連天。
可她又怎能知道,內苑的廷杖是最厲害的,如果是有意要致人死地的話,不必多,隻需要四五下,處處敲在內臟要害處,表麵上雖看不出什麼,裡頭卻已經悄然傷重。
於琦還沒死,這也是因為行刑的太監不知道上頭真正的意思,生怕是太子任性,所以隻先讓她受些皮肉之苦。
如今見皇後來到,兩人便停手跪地。
於琦抬頭見皇後來到,如見救星,忙大聲呼救。
吳皇後也看見泰兒一行人在場,當即並不理會於琦。
鳳安宮的太監先上前道:“這裡出了何事?”
眾人還沒有回答,卻是泰兒上前,仰頭說道:“母後,這人該死!泰兒命人處罰她呢。”
吳皇後道:“太子為什麼要罰他?”
泰兒道:“她背後說母後壞話。”
眾人都驚呆,連小江子也有點訝異地瞧了泰兒一眼。
吳皇後遲疑:“太子說,此人說我的壞話?說什麼了?”
於琦一愣之下叫道:“妾身沒有,娘娘救命!”
泰兒看一眼小江子:“你把他們說的話跟皇後娘娘說一遍。”
小江子低著頭:“皇後娘娘,太子殿下,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奴婢不敢說。”
皇後見情形有異,便喝道:“恕你無罪,快說。”
小江子才領命道:“這於琦私下裡議論,說、說是貴妃娘娘空有名頭,早該給降位了,皇後娘娘其實也看不慣貴妃,太子就該交給皇後撫養……”
話沒說完,吳皇後喝道:“住口!”
於琦臉白如紙,癱軟在地。
方才泰兒一陣恐嚇,她的侍女戰戰兢兢,六神無主,竟把兩人先前所說也都供認出來。
就在這令人不安窒息的時候,泰兒皺著眉心對吳皇後說道:“母後跟我母妃向來像是姐妹一樣,母妃也一向敬愛母後,這個人竟把母後說的這樣壞,簡直罪大惡極,母後說她該不該死?”
吳皇後聽了這話,緩了緩神,她看一眼於琦:“不錯,居然敢在內宮胡說八道,挑撥離間。果然很該死。”說著,便看了一眼那兩個行刑太監。
吳皇後使了眼色,那兩人便知如何行事了。
皇後才又拉著泰兒的手道:“這裡不乾淨,太子不要在這裡看著了,剩下的讓他們料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