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潛道:“先前因為京郊毫無蹤跡, 所以蘇指揮使分派幾路緹騎, 往周圍郊縣各處繼續搜尋。”
冀州內發生了凶案,而且一死就是四個人, 偏偏死狀還很奇怪, 並不是刀砍斧劈之類,分明是武功高強之人乾淨利落的出手。
這對一個小縣城而言自是轟動的大案, 緹騎本來還沒進城,聽說消息後便飛奔而至。
巷子裡兩人的死狀倒也罷了, 而在那小院中伏在門口的屍首,竟然是因為給一枚鵝卵石擊穿了頭骨身亡。
這種手勁能耐, 自然是當世高人中的佼佼者。
緹騎中雖然也個個是好手,卻也自忖達不到這種地步。
當下追查這屋子是什麼人所居,答說是一對夫婦,又描述了男女的樣子, 聽著那男子的形貌,竟很類似趙宗冕。
假如再加上這份武力值……那簡直不能想象。
原先蘇霖卿曾交代, 不管是任何蛛絲馬跡,哪怕是最不起眼的線索也要一應上報, 因此緹騎不敢怠慢,立刻往上報知。
聽關潛說罷,西閒的心怦怦亂跳,忙問道:“現在呢, 人找到了沒有?”
關潛略有些遲疑:“還有一件事。”
西閒看他臉色不妙, 心也跟著一緊:“你說。”
關潛道:“據那院子主人說, 那酷似皇上的男人,手足都不能動,而且是個……是個瞎子。”
西閒往後一退,手扶著椅子,才搖搖晃晃落座。
關潛說道:“事發後這兩人就消失了,本來還得等進一步核實,隻是怕娘娘心焦,所以暫時將這消息告知,已經加派人手在冀州跟交州方向再行仔細尋找。在此之前,還請娘娘不要過於憂慮。”
西閒知道他是好意,本來這種渺茫的消息必要等確認之後才說,但是關潛知道她的心思,雖麵上看著安妥平靜,遊刃有餘,心中未必不是度日如年,時刻煎熬,所以才先將這消息告知。
西閒道:“你說的是,不管如何,隻要留一條命在,就已經是僥天之幸,我倒寧願此人就是……”
關潛點頭:“是。”
西閒怕他擔心自己,便打起精神,又問了些宮內的情形,以及外頭種種。
關潛說道:“內廷無事,自從上回娘娘在勤政殿安撫眾大人後,淩霜宮也安妥不少。至於外間,禁軍也是無礙,唯有一處令人不大放心。”
西閒忙問是什麼,關潛道:“正是駐紮在外的五萬雁北軍。”
“雁北軍?”西閒詫異。
雁北軍是趙宗冕的心腹,本來是最堪放心的。
關潛道:“是馮指揮使先前跟我說起來,說是雁北軍裡有些許異動。正在做進一步的探聽。”
西閒的心裡略有些不安,如今能製壓鎮國軍的,除了禁軍,便是雁北軍,且雁北軍的實力又是三軍之中最強的,這種非常時候,可是絲毫差池都不能出。
關潛彙報完畢,出了甘露宮,往前走了一段,卻見顧恒立在旁側。
顧恒道:“已經說了嗎?”
關潛道:“嗯,都說了。連雁北軍的事也一並告知了娘娘。”
顧恒張了張口,卻也沒說什麼,隻問道:“娘娘聽說冀州的事,怎麼反應?”
關潛一笑:“你要知道,先前為什麼不肯跟我一起去向娘娘稟奏。”
顧恒沉默。
關潛才說道:“不管怎樣,都是一點希望,看得出娘娘很喜歡。”
兩人沿著宮牆往前而行,又過了會兒,顧恒才說道:“我心裡愧疚,沒有臉麵再見娘娘。”
關潛皺皺眉:“你是為了太子,還是為了皇上?”
“兩者都有,我……是千古罪人了。”
關潛道:“不要胡說,若是為了太子,太子如今好端端的,若是為了皇上,皇上未必會有事。而且,不是這次,也會是下次,尹西園都滲透到何家去了,這次不過是借機爆了出來罷了。”
顧恒道:“畢竟是我護佑不力。”
關潛道:“那種情形下,就算換了其他任何一個人,也避免不了。何況這會兒又哪裡是自責的時候,你更該打起精神來。”
顧恒仍有些心不在焉。
關潛看他幾眼,才要再多安撫幾句,卻聽身後道:“兩位大人請留步。”
關潛回頭,卻見是甘露宮裡的女官阿照,關潛問道:“阿照姑娘,可有什麼事?”
阿照帶笑道:“是娘娘有一件事,吩咐奴婢轉告顧大人。”
“哦,既然如此,”關潛看了一眼顧恒,便道:“我先去了,有事隨時去找我。”
顧恒一點頭。
關潛去後,阿照道:“顧大人。”
顧恒瞥她一眼:“是有什麼事?”
阿照道:“顧大人,皇上、皇上……真的是去了北境嗎?”
“娘娘不是已經當著群臣的麵說過了嗎。”顧恒淡淡回答。
阿照道:“可、可是……”她遲疑了會兒,“奴婢好幾次,夜晚看到娘娘……落淚。”
顧恒的心跟著一刺,這才轉頭看向阿照。
阿照道:“奴婢是知道娘娘性子的,如果不是發生了大事,娘娘不會如此。”
顧恒盯了她半晌,才說道:“你既然知道娘娘的性子,就該好生儘心伺候,不要去打聽不該你知道的。……娘娘沒有事交代我?”
阿照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