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牽馬出了皇陵,昏沉沉的天空又緩緩飄起了潔白晶瑩的雪花。
柳明誌一手牽著馬韁,一手伸出接著天上飛舞的大雪呼了一口熱氣:“今年的雪有些格外的大啊,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馬上就要過年來,但願是瑞雪兆豐年吧。”
動作矯健的翻身上馬,柳明誌回眸望了一眼身後巍峨起伏的山脈一眼,一扯馬韁迎著風雪向京城馳騁而去。
縱馬疾奔的柳明誌心緒翻飛,臉色不停的變換著。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老周雖然隻是講述著當年那段塵封的往事,但是柳明誌聽在耳中,想在心裡的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驕兵悍將,令行禁止。
這八個字可是會殺人的。
出身名門,手握重兵,戰功彪炳,陛下剛剛登基心中怎麼能不擔憂。
你的嶽父龍武衛大將軍金逸那一仗打出了龍武衛的風采,其戰功卓著遠超其餘五衛大將軍。
死於功高震主。
死於功高震主。
死於功高震主。
夫君,爹爹他一生為國征戰,就因為先帝在大龍兵鋒正盛的時候宣布撤軍班師咒罵了幾句無道昏君,然後就被賜下鴆酒自儘了。
金逸!
鄧開成!
柳明誌!
看似毫無牽連的三個名字,卻又何其的相似啊。
柳明誌仰頭望著漫天的雪慕幽幽的長歎了一聲。
今日的柳明誌,會不會就是昔日的金逸大將軍,會不會就是昔日的鄧開成大將軍?
“天下一統之後,我柳明誌當何去何從?”
“誰能告訴我,天下一統之後,我柳明誌當何去何從?”
然而冰天雪地的官道之上,大雪紛飛,人蹤全無,注定沒有人能告訴柳明誌這個答案。
想起了自己從多年前開始的布置,柳明誌眼眸逐漸變得幽邃深遠起來。
自己隻要儘了該儘的人臣本分,剩下的就全交給天意吧。
西洋自己是一定要征討的,誰也阻攔不住自己。
柳明誌心裡默念了一聲安狗兒的名字,許久未見,也不知道江河有沒有將自己在西洋的布置如實的施行下去。
柳明誌緊緊地攥著馬韁,狠狠的揮舞了一下馬鞭。
“駕!”
“萬國來朝不算什麼,本王要的是天下,是天下,而不是偏於一隅的華夏九州。”
“那裡將士屬於本王兒女的地方!”
天色遲暮,在城門關閉之前,柳明誌一人一馬終於是趕到了京城東門。
“籲!”
又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鵝毛大雪,城中已經積累了薄薄的積雪,為了避免馬速太快誤傷了百姓,柳明誌隻能選擇遠遠的停了下來,牽馬入城。
望著進出城門有說有笑的百姓,柳明誌心緒翻飛,如果自己當初沒有踏入仕途,會不會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會不會也像他們一樣無憂無慮。
柳明誌抬頭看了一下天色,遲疑了一會,斷絕了此時前去宗人府探望李玉剛這位江南的老友的念頭,在街上兜兜轉轉,給兒女買了點玩物,又給諸多娘子買了點首飾,給老頭子還有娘親挑了點禮物這才牽著馬朝著柳府的方向緩緩走去。
噌的一聲劍吟打破了民巷中的寧靜。
柳明誌鬆開了馬韁,手掌微微的扣在了天劍的劍柄之上,目光如炬的環視著民巷之中的每一個角落。
“何方朋友,既然來了,不妨出來一見,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
“嘻嘻.............”
“爹爹,你說月兒算是好漢嗎?”
銀鈴般的嬉笑聲穿透層層雪慕傳到了柳大少的耳中,聽著小可愛清脆悅耳的熟悉聲音柳明誌手腕一僵,緩緩地鬆開了劍柄,朝著聲音的來源處張望了過去。
隻見民巷一處人家的牆角處,小可愛手中拿著一串紅彤彤的糖葫蘆,扒著牆角正探頭探腦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雖然雪慕阻擋了視線,柳明誌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縮在牆角之後的小美人正是自己的女兒柳落月。
將天劍係在腰間,柳明誌牽著馬韁急忙朝著小可愛走了過去。
“月....月兒,怎麼會是你?”
“哼,什麼叫怎麼會是我?爹爹不希望見到月兒嗎?臭爹爹,枉我這麼想你,真讓月兒傷心。”
柳明誌急忙擺擺手:“當然不是了,爹爹怎麼會不想見到你。爹爹天天都在想著月兒,擔心你們金國天寒地凍的會不會讓你受到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