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永幽幽的歎息了一聲。
“王爺應該也對睿宗當年的登基之事有所了解,老朽也就不再多言了。
陛下登基稱帝,朝堂時安時危,安的自然是威赫兵禍一事,令關外兩國聞風喪膽,不敢輕舉妄動,以試我大龍兵鋒。
危的便是內政方麵,這內政方麵自然來源於陛下的兄弟們。
似端王,誠王.......嗯.......也就是後來的淮南王明公他們幾兄弟。
陛下雖然已經堂堂正正的登基為帝,可是所麵對的局勢與先帝武宗的情況相差無幾,諸位王爺皇子,心有不甘,伺機而動。
陛下被稱為蓋世雄主,又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諸多王爺皇子連陛下的一合之敵都稱不上,輕而易舉的便被陛下瓦解了他們的聯盟,逐個的給收拾了一遍。
說句大不敬的話,先帝若是有睿宗陛下的手段,下場決然不會如此。
奈何蜀王殿下的性格像極了睿宗陛下,無論是手段還是心性皆是如出一轍。
下麵有這麼一個不甘屈居於人下的兄弟,也注定武宗命中有些劫難吧。
陛下將朝局大定之後,便開始潛心整頓吏治,發展民生。
而你的三叔淩道明也就處在了淮南王李玉剛這位江淮總督的治下。”
柳明誌握著茶杯的手掌一緊,瞳孔猛然一縮,對魏永話語中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有了幾分明悟。
“那麼我三叔跟你的恩怨也是因為如此?”
魏永淡淡的喝了一口茶水。
“你三叔確實處死了老朽的兒子,但是這個兒子並非傳言中那般的私生子,而是老朽的義子,一個老朽從小收養,當成親生兒子來養的義子。”
“義子?”
“對,義子!”
“此子也算與老朽有緣,乃是有一年城外燈會,老朽酒後回府的路上一時心軟救下的一個少女所生。”
“這個少女應該是剛剛承受了破瓜之痛不久,可謂是飽受摧殘,從她的衣著打扮上老朽隱隱猜測出了幾分,此女乃是一名宮女。”
柳明誌心神一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念頭出來,強壓下心中的震撼,柳明誌靜靜地望著魏永。
“接著說。”
“老夫將此女帶回了府中,找大夫為其診脈,得知他服下了藏紅花這等打胎湯藥,對於宮闈之中的事情,老夫也是有所耳聞,便心生仁慈,收留了她。
然而天意無常,此女明明喝下了藏紅花湯藥,卻依舊結了珠胎,生下了一男娃。
老朽尋思著,此子也算是老朽有緣,於是便收下了他為義子,隻是知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後來,這孩子三歲的時候,一個黑衣人闖入了老夫的書房,老朽也明白了自己收下的這個義子的身份是何等的驚人。
李。
至於具體身份,老朽不便說明。
自那以後,老朽對其更是嗬護有加,不敢輕慢。
可是也養成了他嬌縱跋扈的性格。
此子雖然嬌縱跋扈,可是也絕非像是傳言之中的那般不堪,知進退,識大體,就是性格有些衝動。
至於後麵的事情,也就跟卷宗上記載的內容**不離十了。”
柳明誌默默的點點頭,依據魏永話中的意思,這個孩子的身份十有**與自己方才的猜想不謀而合。
“後來因為某些事情,誠王李玉剛被貶謫江南為淮南王,到江南幾年後,淮南王私下不停的籠絡江淮兩岸的州府官員,而你的三叔淩道明亦在其中。”
“淮南王與白蓮教一事,你親自剿匪經辦,也就不用老朽再說了吧。”
柳明誌吞了吞口水:“所以,我三叔勾結白蓮教逆賊並非你因為你義子的事情挾私報複,栽贓陷害,而是事實?”
魏永目光複雜的微微頷首:“你三叔也是被蒙在鼓裡的一條可憐蟲而已,自以為為官清廉,深得民心,乃是少有的好官,其中因為一些緣由,難免有些意氣用事,可惜他不在朝堂,不知道朝廷之中的事情,平白無故的便受到了牽連。”
柳明誌口乾舌燥的將杯中茶水一飲而儘:“可是那麼多江淮官員都跟明公有所聯係,為何獨獨我的三叔受到了懲戒?其中豈不是還有你的緣故?”
魏永苦笑著提壺給柳明誌倒了一杯茶水:“不一樣,太不一樣了。”
“其餘的江淮官員毫無根基,但是你三叔不一樣。
“結拜大兄,也就是你的伯父宋煜時任吏部侍郎,結拜二兄你的父親柳之安繼承你爺爺的家業富甲天下。
他們三兄弟在江南的時候便‘狼狽為奸’將當陽書院鬨得雞犬不寧。
你想想,如果你三叔依附了淮南王,吏部侍郎,跟富甲天下的江南首富便不知不覺的被綁在了淮南王的戰車之上。
如此一來,他自然要被當做連接戰車的繩索給攔腰斬斷。”
當啷一聲,柳明誌手中的茶杯滑落在桌案之上,茶水滾了一片。
“也就是說,三叔的死因並非是因為跟你結下了恩怨,而是誤入了一場皇權之間的鬥爭,在跟皇權作對!
換而言之,三叔其實是在跟父皇作對!
所謂的被你誣陷隻不過是一個由頭而已。”
魏永驚歎的望著柳大少苦笑著點點頭。
“大抵如此,你三叔可以說是一個皇權鬥爭下的政治犧牲品。”
老朽一直被世人稱之為當朝最大的奸臣,可是做一個奸臣也是需要本事的,沒有本領,想做一個奸臣都沒有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