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在宮苑之中,可是天下事卻從來沒有逃脫過你的耳目。
不是嗎?
剛才你說話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的舉動,跟當年的那個人真的好像。
看來他對你的影響,真的很深呢。”
柳明誌目光一凝,心裡隱隱有些煩躁,雖然已經猜出了女皇說的是誰了,可是還是情不自禁的問了一句。
“誰?”
“李政。
雖然他沒有能夠親自一統天下,可是他的氣度跟胸懷,高瞻遠署的心性,縱然婉言當年跟他敵對了多年,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不失為一代雄主的美譽。
你現在越來越向他看齊了。
其實你滿不在乎的外表之下,真的很介意自己身為謀反篡位的亂臣賊子身份對嗎?
以前婉言以為你早已經放下了。
直到今天婉言才看出來,原來過去了這麼多年,你依舊久久無法釋懷自己造反稱帝的身份。
你怕了。
不是自己害怕了。
而是怕自己百年之後,兒女們能不能扛起十萬山河這副大旗。
你怕自己留下的禍根,會為給他們帶來災難跟殺身之禍。
你總想著像李政看齊,想著用自己在位期間的功績去抹去自己謀權篡位的汙點。
可是婉言的傻瓜男人啊!
功就是過,過就是過。
有些功過是可以相抵的,有些功過無論你怎麼做都是無法相抵的。
你何必要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呢?
書房裡公公給你親筆題的字,就是希望你能明白一個人隻要問心無愧,無愧於心就可以天下暢行。
起碼你努力過做好一個流芳百世的忠臣良將,不是嗎?
要怪隻能怪天意弄人而已。”
柳明誌神色木訥的看了女皇一眼:“婉言……我……
我就是怕孩子們將來扛不起來這副大旗。
我從來都沒有對他們有過太高的要求,他們縱然做不了那繼往開來的千古一帝,但能做一個守成之君為夫也心滿意足了。
可是今天十王殿的一幕,讓為夫心裡有些心煩意亂了。
為夫不怕他們玩心大起,我就怕他們玩著玩著把自己的身份玩忘了,把自己身上的重任,肩膀上的擔子玩忘了。
從他們兄弟姐妹幾人的身上,為夫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現在有繼承皇位的資格。
你說為夫怎麼能不著急,怎麼能不害怕?
滿朝文武,邊軍將領現在被為夫收心的人已有十之**。
他們忠心於我,是為夫跟他們現在之間的君臣之情。
可是我們都老了,後繼之君與後繼文武大臣之間的關係呢?
誰能保證他們的君臣關係,會跟為夫現在與滿朝文武大臣的關係一樣呢?
這些孩子身上,為夫還沒有看到誰有能夠輕而易舉的駕馭國之棟梁的手段跟心智。
也許為夫錯了。
他們現在的路不在朝堂,而在民間。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是該讓他們去各地州府遊走遊走了。”
女皇神色一變,愕然的看著柳大少:“你——你要把他們外放出去為官嗎?”
“那倒不至於,他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牧養一方。
先讓他們微服私訪,代天巡狩一下吧!
這個新年,就讓他們跟百姓們去過。
讓他們自己去看看,將來他們其中一人要執掌的天下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他們的安全怎麼辦?諜影的人始終蟄伏不出,萬一他們被諜影的人給劫持了怎麼辦呢?”
柳大少緩緩地站了起來,目光冷靜的凝望著天空的暖陽。
“他們不敢,因為影主心裡明白,他敢動為夫任何兒女一根毫毛,為夫頃刻之間就能徹底的絕了他複辟前朝,儘忠守節的所有希望。
留著宗人府的李氏宗親,就是兒女們的護身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