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曄放下了手裡的茶杯,緩緩的站了起來,怡然不懼的與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的姑父平靜的對視著。
“所以呢?所以姑父想從孩兒的口中聽到一個什麼樣的答案呢?
是想聽到孩兒已經喜歡上了趨於平淡的田園生活,還是想聽到孩兒因為不甘心而誇下正在臥薪嘗膽,東山再起的彌天海口呢?
如果姑父想聽到後者的話語,孩兒完全可以毫不猶豫的說出來。”
陳婕剛剛坐下,再次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嬌顏上帶著一抹不自然的緋紅,氣息不暢的瞪著神色平靜的與柳大少對視的李曄。
“曄兒,娘親命令你,不得胡說八道,不許對你姑父如此的不敬。
你再這樣的話,娘親就一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此次一彆更是你我母子二人的永彆。
快給你姑父道歉。”
陳婕口中說著嚴厲的話語,可是鳳眸中卻滿是惶恐不安的憂慮之色,對兒子的擔憂之情不言而喻。
陳婕偷偷的瞄了一眼默默的盯著李曄一言不發的柳明誌,深吸了一口次再次對著李曄尖聲嗬斥了一聲。
“曄兒,快道歉。”
柳明誌默默的看著李曄毫無懼意的清澈瞳孔,緩緩地走到陳婕身邊停了下來。
“婕……嫂夫人,請你稍安勿躁,曄兒這孩子心裡清楚,他姑父是不會將他奈何的,不然的話也不會如此姿態了。”
“可是我擔……”
柳明誌不疾不徐的打斷了陳婕的話語,輕輕地嗤笑了兩聲:“沒有可是,你再這樣夾在中間,隻會弄巧成拙!
相信我的話,就坐回去繼續喝茶,好好的品嘗一下曄兒炒茶的手藝如何,倘若是不相信的話——那就算了。”
陳婕聽著柳明誌在身邊平靜到好似不含感情的話語,貝齒緊緊的咬著紅唇,在唇邊留下了一排清晰的牙印。
沉默了許久,陳婕鳳眸幽幽的看了李曄一會兒,這才抿著雙唇默默的走到柳明誌身後的椅子坐了下來默默的注視著爺倆的一舉一動。
至於柳明誌說的繼續品茶,陳婕現在芳心紊亂,實在沒有那份閒情逸致。
柳明誌幽幽一歎,背著手在房中輕輕地踱步著。
“曄兒,所以二字並非是姑父想聽到什麼樣的答案,而是你會給姑父一個什麼樣的答案。
雖然這個答案對於姑父而言並不重要,甚至可以說是可有可無,但是姑父還是想聽聽你的答案。
不是因為它有多麼重要,而是……
你就當姑父是想求一份心安吧。
畢竟除了姑父奪了你江山的這一個隔閡之外,姑父並不覺得咱們爺倆之間還有什麼彆的隔閡。
剛剛在門外你見到我跟你娘的第一瞬間,姑父從你的眼中看到了想念,而並非是怨恨。
恰恰因為如此,姑父才想跟你剖心置腹的好好談一談。
你說你已經認清現實也好,想要東山再起也罷,無論你說的是什麼答案,姑父都能保證自己不會動你一根毫發。
當年咱們爺倆朝夕相處的日子也有好幾年了,姑父的為人你是了解的。
你要是相信姑父的為人,就放心大膽的說一說自己的想法。
就算你告訴姑父你心有不甘,有東山再起,複辟李家江山的念頭,姑父也不會與你計較。
至於說不說,嘴巴長在你的身上,全看你自己的想法了。”
李曄臉上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意味沉默了許久,邁步朝著一旁的火爐走去。
片刻之後,兩杯嶄新的茶水被柳明誌兩人一人一杯捧在了手中。
李曄吹了吹手中的茶水,也沒有招呼柳明誌的意思,先行朝著屋外走了出去。
柳明誌見狀,淺笑一聲捧著茶杯跟了上去。
陳婕看著爺倆一前一後的背影,神色略顯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坐在椅子上沒有跟上去。
她心裡何嘗不明白,爺倆之所以走出屋外,就是不想讓自己聽到彼此之間的談話內容。
既然心裡明白爺倆的心思,自己又何必去做那個煞風景的存在呢!
“春看流鶯戲柳絛,夏觀絲雨落芭蕉。秋藏桂酒三冬醉,快意逍遙複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