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誌從緬懷中回過神來,折疊好手中的書信裝入信封之中,連同手裡的半吊銅錢一並裝進了懷裡。
裝作不經意的抹了一下有些模糊的眼角,柳明誌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扶著棺材苦的妝容花白,杏眼紅腫的環兒歎息了一聲。
雖然陶櫻,環兒兩女名義上是主仆身份,可是他看得出來,兩人私下裡有著情同親生姐妹一般的情意。
想想也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自己與陶櫻相識不過兩年有餘,麵對成了冰冷屍首的陶櫻已經是痛徹心扉,何況環兒呢!
朝夕相處幾十年的好姐姐一夜之間竟然與自己陰陽兩隔,這等好似晴天霹靂的打擊,無論男女隻怕沒有多少人能夠承受的了。
“環兒!”
環兒聽到柳明誌的呼喚,急忙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疑問的看向柳明誌:“嗯?先生?
你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婢!”
柳明誌輕輕地走到棺材旁,雙手扶著棺材的邊緣,眼神深情沉痛的注視著恬靜‘酣睡’的佳人籲了口氣。
“陶櫻的喪事我這個夫君全權來安排,你就不用多加操勞了!”
環兒怔了一下,看著柳明誌望著棺材中自家小姐沉寂如水的神情,臉色有些猶豫。
“先生,我家小姐在遺言裡交代了奴婢,讓奴婢好好的懇求先生您。
希望先生您念在小姐她與你相知相遇一場的情分上,喪期之後下令能把她的屍首葬在和宗先帝的皇陵之中與其合葬。
小姐說她畢竟是和宗先帝的嬪妃,身死之後與亡夫合葬乃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奴婢剛剛讓你看了我家小姐留給奴婢的遺言的,您是不是沒有看清楚?
奴婢再給您過目一下。”
柳明誌淡淡的瞥了一眼朝著腰間摸去的環兒,抬手阻攔了下來。
“不用拿了,上麵的內容我全都看過了。
其它事情我一並應允,唯獨這個請求我絕不答應。”
“啊?可是……先生……”
“好了,陶櫻想要葬入皇陵之中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卻不是葬入他李雲……和宗的陵寢之中。
此事你不用管了,我會全權處理的。
不害怕的話,就陪著你家小姐說說話吧。
我這邊先回去了,等跟人商議好關於安葬陶櫻的事情,我會儘快回來的。
沒有我的命令,陶櫻的喪事任何人不得經辦。
違令者,殺無赦。”
感受到柳明誌身上轉瞬即逝的霸道煞氣,環兒不由自主的顫栗了一下,抿著雙唇怯怯的點點頭。
“是,奴婢知道了。”
柳明誌俯身抓起陶櫻冰涼僵硬的玉手輕撫了一會兒,輕輕地放了回去,幽幽歎息一聲朝著門外默默離去。
環兒怔怔的望著柳明誌蕭瑟孤寂的背影,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柳明誌如此落寞的身影。
與之以往來府上意氣風發的姿態,悄然對比下來,可謂是天壤之彆。
蓬萊酒樓五樓。
柳明誌默默的駐足窗前仰望著天邊悄然升起的一輪新月沉默不語。
一道黑影輕然飄入窗口,停到了柳明誌身旁。
“雀兒參見少爺。”
“免禮。”
朱雀起身之後習慣的要往柳明誌身上貼去:“少爺,這麼急著找雀兒前來,是不是想念……”
朱雀嗓音嬌媚的說著話語,隻是剛一靠近便發現了柳明誌的臉色極為沉重,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少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雀兒,暗中保護陶櫻的探子是你們朱雀司哪一天罡的人手?”
“是虎威天罡的弟兄,怎麼了?。”
“陶櫻在四天之前服毒自絕了!虎威部的人手就是這麼保護她的?”
“什麼?這怎麼可能?”
“少爺我已經親眼見到她的屍首了,還能作假不成。
如果是假的該多好啊!”
朱雀看著柳明誌沉寂的神色,雙手放在小腹處不停的搓動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柳明誌轉眸望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的朱雀,解下旱煙袋點燃煙絲重重的吸了一口嗆嗓子的濃煙吐了出來。
“主仆一場,多少有些情誼。讓暗中保護陶櫻安危的那些探子死的體麵一些吧!
事後以因公殉職的名義安葬他們,把撫恤金交到他們親人的手裡。”
聽著柳明誌不含感情的話語,朱雀急忙單膝跪了下來:“少爺恕罪,少爺恕罪。
雀兒懇求少爺饒了那些兄弟一命,畢竟是少爺您……您……”
“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不必遮遮掩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