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輕盈的走入洞口之中,柳明誌轉頭看了一眼洞壁上那張一塵不染的畫像,輕輕地將手裡的食盒放到了供桌前。
“老周,上次見麵的時候我見你頭上還有些許不起眼的黑發,如今已然全白了,白的跟冬天的雪一樣。
歲月不饒我,更不饒你呀!
下一次……下一次我再來這裡的話,你我這對老故人還有機會再見上一麵嗎?”
盤坐在蒲團上的老周聽著柳明誌唏噓的話語,佝僂的身形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緩緩的轉身朝著站在供桌前的柳大少行了一禮。
“駙馬爺,老奴給您見禮了。”
柳明誌急忙扶住了蒲團上的老周,也不在意地上是否乾淨,直接盤膝坐到了老周的對麵。
“老周,你又見外了。父皇在世的時候你我二人雖然一個內庭大總管,一個外臣官員,可是你我二人的交情卻是相當的深厚的。
如今到了我這個位置,能夠真正交心的故人不多了,我不希望看到連你這個為數不多的老故人也對我恭恭敬敬的姿態。
那樣的話,我柳明誌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你服侍在父皇身邊幾十年,自然清楚父皇那幾十年是怎麼度過的,也應該比誰都明白,那種稱孤道寡的滋味不好受啊!
陛下這個稱呼這些年聽的太多了,我早已經感覺到意興闌珊,你這一句駙馬爺聽在我的耳中,說實話,那是打心底裡的暖和啊!
駙馬爺這個稱呼,除了你與服侍母後的老錢之外,我好多年都沒有聽到了。
如今你這一喊,我感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風華正茂,正值當年,生活充滿了無限的奔頭,現在不行了,我也已經遲暮咯。
眨眼之間不知不覺的就四十歲了,怕是沒有多少年就要去給父皇他老人家謝罪了。”
老周昏暗的雙眸看著柳明誌惆悵的臉色感慨萬千的點了點頭:“駙馬爺說什麼就是什麼,老奴聽您的。”
“聽我的就行,聽我的咱們之間就彆那麼見外了,你不但頭發全都白了,眼睛看樣子也渾濁了不少,老花眼了吧?”
“是啊,老花了,看東西的時候已經有些模糊了,每次給陛下清掃畫像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的才行,生怕一不小心就把陛下的遺像給弄破了。
不過也還好,還沒到那種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步。”
“那你可得注意身體才行,你要是再去了,我這以後就不知道還能再跟誰聊聊知心話了。
我這一次的來意想來你也知道了,不管如何,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總得來祭奠一下父皇才行。
在家裡我讓嫣兒她親手做了幾個家常小菜,嫣兒說她做的都是父皇在世的時候喜歡吃的那些飯菜,估計這一次父皇應該會滿意的。
今天情況不允許,我就沒帶著家中的妻妾子女一起來祭奠父皇,些許的祭品就算我們這些晚輩的一點心意了。
也許這一次就是我最後一次來祭奠父皇了,不過世事無常,誰又說的準呢!”
柳明誌說完起身走向了李政畫像下的供桌,蹲在地上將食盒層層取下。
一旁的老周見狀急忙走到了供桌前仔細的清理了一下並沒有什麼汙痕的桌麵,接過柳明誌手中的菜肴一一擺在了供桌上麵。
葷素搭配的八個家常小菜,外加一壺現在宮中的禦酒整整齊齊的擺在了桌案之上。
柳明誌最後從食盒的底層取出一把高香,對著桌案上燃燒過半的燭火點燃以後插在了香爐裡麵。
看著嫋嫋升起的煙霧,柳明誌一甩衣袍屈膝跪地叩了幾個響頭。
“父皇,孩兒不孝,今日或許要在您老陵前舞刀弄槍了。
您老倘若在天有靈,還望您老不要怪罪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