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東方尚未破曉,柳明誌在齊韻的閨房中洗漱完畢之後,在佳人的服侍下更換上了那件黑玄色的龍袍。
齊韻俯身將環佩佩戴在了柳明誌的腰間,蓮步輕移的朝著懸掛在牆壁上的天劍走了過去。
“夫君,天劍。”
柳明誌淡笑著點點頭,接過天劍直接佩戴在腰間。
看著佳人還在蓬鬆散亂的烏黑秀發,柳明誌的微微頷首在佳人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
“好韻兒, 擾你清夢了。”
齊韻嬌顏慵懶的搖了搖頭,伸手為柳明誌整理了一下衣襟。
“沒事,妾身是夫君你的娘子,服侍你是應該的。
深秋時節,夜色頗涼,夫君你去皇宮的路上多注意點, 莫要感染了風寒。”
“嗯, 放行吧,為夫那麼大的一個人了,知道怎麼照顧自己。
為夫先去上朝了,韻兒你回床上繼續休息吧。”
齊韻將柳明誌送出了房門,笑盈盈的福了一禮。
“妾身恭送夫君。”
“好,快去歇著吧。”
柳明誌聲音溫和的回了一言,徑直朝著長廊的儘頭走去。
柳明誌離開了齊韻居住的庭院以後,龍行虎步的一路直奔柳府大門外而去。
“小的柳鬆參見少爺。”
“免禮,趕路吧。”
“小的遵命,請少爺登車。”
柳大少登上了馬車坐穩了以後,柳鬆輕輕一扯馬韁,貴氣十足卻又不顯豪奢的馬車緩緩的朝著燈火明亮的長街駛去。
柳明誌伸手捏起一塊剛剛出鍋就送到了車廂裡的桂花糕送到了嘴裡,默默的咀嚼著口中香糯可口的桂花糕將車簾掀起了一角。
“柳鬆。”
“哎,怎麼了少爺?”
柳明誌舔了舔嘴角的糕點碎屑,端起擺放著桂花糕的托盤朝著柳鬆遞了過去。
“起來那麼早,你應該也沒有吃什麼東西吧?先來點桂花糕墊墊肚子,省的在朝堂上麵餓的肚子咕咕叫。”
柳鬆跟在柳明誌身邊幾十年了,深知自家少爺的性格如何,將馬鞭換到左手後毫不客氣的伸手拿起了幾塊糕點朝著嘴裡送去。
“嗯, 不愧是剛做出來的糕點,真好吃,鶯兒少夫人的手藝還是一如既往的好。”
柳明誌神色有些擔憂的歎了口氣,毫不在意自己風度的倚靠在了車廂上麵,再次將一塊糕點塞到了自己的口中。
“柳鬆,夭夭和成乾他們姐弟二人前去調查各地州府秋後問斬名單一事,到現在也有段日子了吧?”
“回少爺,夭夭小小姐成乾小少爺他們姐弟倆離京大約過去半月左右的光景了。”
柳明誌咀嚼糕點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愁緒。
“已經過去半月左右了,一轉眼就已經半月左右了,他們姐弟倆到現在都沒有回來一封報平安的書信,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柳鬆急忙將口中的糕點咽了下去,迅速回頭看了一眼神色感歎不已的柳大少。
“少爺,你就放心吧,夭夭小小姐與成乾小少爺他們姐弟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安安全全的回來京城的。
再說了,此次離京暗中調查秋後問斬名單一事,又不僅僅隻是他們姐弟倆單親匹馬的行動,身後還有著數百大內高手保護他們姐弟倆的安危呢。
能成為大內高手的存在,無一不是萬裡挑一的精銳,有他們保護小小姐,小少爺姐弟倆的安危,少爺真的不需要擔心什麼。
再不濟,再不濟。”
柳明誌聽到柳鬆欲言又止的語氣,端起溫熱的茶水順了順口中的糕點。
“再不濟什麼?想說什麼直說就行了,沒有必要吞吞吐吐的。”
“少爺,夭夭小小姐和成乾小少爺他們姐弟兩人在諸位夫人的督促下,從小便開始習武強身。
如今他們姐弟皆已經有了中三品的實力了,在江湖之中也算是一方實力不錯的高手了。
萬一他們倆真的遇到了什麼大麻煩,他們姐弟倆在數百大內高手的掩護下,就算不敵,想要逃走的話也根本不是什麼問題。
小的說的是萬一,萬一遇到了什麼問題。
還望少爺不要生氣。”
柳明誌聽完柳鬆的答複,反手捏起了一顆葡萄塞進了嘴裡。
“你說的是啊,夭夭,成乾他們姐弟倆自幼便習武強身,如今皆已經有了中三品的實力了。
可是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本少爺不擔心他們姐弟倆遇到了什麼明麵上的敵人,我擔心的是他們姐弟倆遇到了什麼陰險狡詐的敵人。
那些家夥,可是從來都不講所謂規矩的人物。
雖然明麵上又大內侍衛保護他們姐弟倆的安危,暗中又有兩司密探保護他們姐弟的安危。
可是少爺我的心裡,卻還是忍不住的會為他們擔憂不已。
都說兒行千裡母擔憂,當爹的又何嘗不是不是呢?
柳鬆,你說少爺我是不是做錯了。”
柳明誌掌控著馬車轉過街角後,神色有些疑惑的回頭朝著柳明誌看了一眼。
“做錯了?什麼做錯了?少爺的話小的有些不太明白。”
“當然是少爺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裡麵,能臣乾吏比比皆是。
隨便挑一個出來,都可以去協助少爺我去調查秋後問斬名單之事。
帝王養臣,為的不就是讓他們為帝王排憂解難嗎?
可是少爺我呢?放著那麼多的能臣乾吏不去指使,偏偏去讓自己的兒女去微服私訪的調查這些臣子也可以解決的事情。
這樣行事固然可以鍛煉他們的能力,磨煉他們的心性,可是卻也將他們置身於危險之中了。
有時候少爺我一個閒著無聊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考慮過,我這樣做到底對不對。
一邊想著讓他們兄弟姐妹早日的自力更生,可是當他們離開了身邊之後,一邊又無時無刻的不在擔心他們的安危。
柳鬆,你說少爺我這個父親,當的合格嗎?”
“這,小的不敢妄言。”
“嗬嗬,柳鬆。”
“少爺?”
“你知道嗎?”
“小的洗耳恭聽。”
“自從六年前少爺我以強兵殺入京城,奪取了曄兒這孩子的天下之後。
從我自立稱帝,坐到了那把椅子上之後,短短幾年的功夫,少爺我卻覺得比以前當臣子之時的那十幾年歲月。
活的還要辛苦。
以前我挺不理解父皇他老人家的,總感覺得他老人家活的太辛苦了,太累了。
什麼都要算計,一切都要算計。
彆說滿朝的文武百官了,就算是自己身邊親近的人都要算計。
好似身邊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是值得相信的一樣。
那時候我就不止一次想過,算計來算計去的日子,活的多無趣啊。
而且那時候我還下意識的認為他老人家有些冷血了,也有些太過無情了。
然而,有朝一日當我自己也坐到了那把椅子上麵的時候,我突然就理解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