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你的時身還出所謂的題目來進行考驗……看似是考驗,其實是想借此讓我們與你的時身產生因果聯係吧?這些,都不是我們要求的,甚至還被忽悠著進入你的紐帶,你憑什麼認為贈言會讓我們感激流涕?”
安格爾之前的話,還隻是有點火藥味,如今直接點燃引線開了炮。
不過,他所說的這些話,還真的讓其他人都愣了一下。他們之前沒有想過這個角度,隻是疑惑為什麼一會兒考驗,一會兒時身,一會兒還心之映照,現在安格爾直接將這裡麵的邏輯給厘清了。
其實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產生因果,產生紐帶。
麵具留給他們,也是因果的產物。他們得到了麵具殘片這個“果”,那麼種下這個果的“因”,也自然而然的連接了起來。
而且,安格爾還極度懷疑,若非有三個時身建立的因果聯係,銀發少女可能根本沒辦法出現在他們麵前。
因為銀發少女一開始就說過:我的本體還藏在悠遠之海,所以隻能讓我的三個時身代替我來與你們接觸。
當時安格爾還詢問過,既然本體還在悠遠之海,那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什麼?
她的回答是:鏡影。也就是說,是一道影子。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她其實一開始就可以用影子和他們見麵,可她並沒有這麼做,而是讓時身提前接觸他們,那就意味著——在時身沒有接觸他們前,沒有建立因果紐帶前,她連個鏡影出現在他們麵前都做不到。
可以說,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安排著。
他們蒙在鼓裡,被她用線牽著,做一係列的事……產生紐帶、接下麵具、化為因果,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而做完這些之後,她不僅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錯誤,還認為給了“贈言”,就是一種回報了。
這未免也太不把他們看在眼裡了。
縱然他們期待著智者主宰所謂的驚喜,但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夠接受這樣毫無知情權,還被安排的徹徹底底的驚喜。一句贈言就打發了?那建立起的因果紐帶怎麼辦?
如果因果紐帶能夠讓銀發少女看到所謂的心之映照,那不能通過這個紐帶做一些其他事嗎?
預言巫師就經常能通過信息素、以及所謂的因果,對其他人進行預言,甚至詛咒。
預言係的三大流派,還為此有專門的造詞:撥動世界之弦、引流命運長河、攪亂時間之輪。
這些情況,如果用銀發少女的說法,不就是“紐帶”和“緣橋”麼。
預言巫師能借此詛咒他人,難道銀發少女的紐帶沒有攻擊之能嗎?
在無知無覺間,讓他們產生了紐帶,這難道不算一種欺騙?一句贈言,就能打發?
正因為安格爾從她口中得知了所謂紐帶、緣橋的真相,厘清了這些事情,所以他才會覺得銀發少女簡直就是……無腦無知。
如果對方不提要求,那安格爾將這些話埋在心中,也未嘗不可。
可銀發少女在知道安格爾心中的答案是“秘密”後,還想要繼續探究,甚至覺得贈言就能換取安格爾的秘密,這才是安格爾會點燃火藥桶的主要原因。
當然,安格爾內心並不如外顯的那般憤怒。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想借此觀察銀發少女,同時試探一下她的性格、能力、來曆以及底線。
安格爾心中的小九九,大概就隻有黑伯爵能看出來。而多克斯,以及兩位學徒,卻是完全進入了安格爾所營造的“受害者”背景中。
越是往安格爾所提的方向想,他們就越是感同身受。
憤怒的目光,死死的盯著銀發少女。
銀發少女大概也沒想到,安格爾會突然開火。而且,他所說的話,還真的掀動了眾人的情緒。
銀發少女並不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她也在嘗試著理解安格爾的憤怒。
在她看來,一切都是為了回報智者曾經的恩情,根本沒有其他想法。不過,這隻是站在她自己的立場來看,如果站在對方的立場,的確可能會產生安格爾所提到的種種負麵情緒。
因為這種理解上的差異,而造成眾叛親離的事件,在那片充滿各種破碎記憶的悠遠大海裡,她見過無數次。
通過這些記憶的顯現,她好像有點理解為什麼對方會如此憤怒了。
遲疑了一下,她緩緩的伸出了手。
纖細白皙的手指,隔著棱鏡,指著眾人。
隨著她的動作起,多克斯瞬間將瓦伊和卡艾爾拉到了身後,與此同時,厄爾迷從陰影之中爬了出來,速靈也站到了厄爾迷身邊,擋在最前方。
在他們警惕的時候,銀發少女輕輕點了點棱鏡。
鏡麵如湖麵,掀起了陣陣的漣漪。
漣漪出現的刹那,一道道身影,從棱鏡裡走了出來。
不是銀發少女,而是她的三個時身,分彆是吟遊詩人、占星術士以及兔子女孩。
他們出現之後,吟遊詩人與占星術士分彆攤開了掌心。
一道道光暈從掌心蕩漾而出,這些光暈裡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能量,反倒是顯露出黑伯爵、多克斯他們此前答題時的各種畫麵。
這些畫麵化為一道流光,最後融入了魔力之手上拿著的那個老石麵具裡。
等到光暈消失後,兔子女孩才上前,從她的胡蘿卜挎包裡,取出了一個麵具,放到眾人麵前。
這個麵具正是之前銀發少女拿在手上的,那個以女性樣貌刻畫的老石麵具。
做完這一切,三個時身同時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銀發少女的聲音回響在他們耳畔:“雖然紐帶與緣橋對於隻是鏡影的我而言,並沒有太大作用,最後隻會沉歸鏡淵……但既然你們在意它的存在,那我便將它們還給你們。”
“紐帶重新歸位,緣橋業已斬斷。”
“而牧神的雙麵,則是我失禮的賠償。”